方圆和贺宁赶忙点点头,她们两个人谁都不是冲动型的,在这种时候也当然不会有什么冒险逞英雄的想法,两个人都屏住呼吸,看着戴煦举起手来敲响了那扇防盗门,绷紧了神经,等待着下一刻可能会出现的状况。
    过了大约半分钟,防盗门打开了,给他们开门的人正是祝盼香的母亲,她看起来除了有些畏首畏尾的之外,倒是毫发无伤,贺宁见她这个状态,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原本绷得紧紧的神经也略微的放松了一点,戴煦和方圆也是一样。
    “家里面出了什么事么?刚才电话里怎么那么紧张的样子?”她上前去问。
    祝盼香母亲一看贺宁,立刻就又挂起了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她从门缝里钻出来,动作异常轻柔的把门给掩上,这才敢开口说话,并且还是把声音压得很低,好像生怕被什么人给听见了似的,与之前嚣张跋扈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你们可来了!快点帮帮我们的忙吧!我们遇到大麻烦了!我女儿才刚刚出事,本来就已经够惨的了,我们可算是被害人家属,你们负责我女儿的案子,是不是也得负责保护我们的安全?我们家里现在来了一个大瘟神,请也请不走,你们快管管!”
    方圆在贺宁身后微微的皱了皱眉头,她之前没有和祝盼香的父母打过交道,自然也是不太清楚他们之前的所作所为,只是现在听到这个老太太明明有求于人,却还不肯真正的放低姿态,话里话外总带着一种想要拿捏谁、命令谁的意味,实在是令人有些不大舒服。戴煦似乎也有同感,不过两个人毕竟不是直接负责调查这一桩案子的人,只是临时被贺宁叫来帮忙的,所以也不便发表什么意见。
    “到底怎么回事儿,你先把事情给说清楚我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或者说是不是我们能够插手的。”贺宁对祝盼香母亲的这种态度倒是不怎么奇怪,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或许受到惊吓的时候一个人会出于自我保护的本能而稍微收敛一下,那却并不代表着这个人会完全的收敛起来,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
    “我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啊,昨天晚上家里忽然就来了一个人,拿着钥匙开门就进来了,进来之后大摇大摆的,打开冰箱就拿吃的,我和我老伴儿都被吓了一大跳,赶紧问他是谁,干什么的,为什么会有我们家的钥匙,结果那人反过来还问我们是干什么的,凭什么在他姐姐家里。”祝盼香母亲似乎是一肚子的委屈,但是又不敢大声的说出来,还得小心翼翼的压低了音量,一边说一边贼眉鼠眼的转头去瞄自己身后的那扇防盗门,就好像她才是做贼心虚的那个人一样,“我们来觉得这个人有问题,就问他到底是谁,他也不理我们,我老伴儿就让他从我们的房子里滚出去,结果那个人比我们还生气似的,凶的不得了,嚷嚷着说这是他姐姐家,让我们滚蛋,我老伴儿什么时候受过那种欺负,就指着鼻子骂他,结果你们猜那个瘟神是怎么做的?他回手就是一个大嘴巴,正正的就抽在我老伴儿脸上了,当时我老伴儿的脸就肿起来多老高!”
    “然后怎么样了?”贺宁问,既然都已经到了动手的程度,她以为以祝盼香父亲的暴脾气,说不定两个人早就打起来了,而且能够打电话求助他们,一定是祝盼香的父亲在这一次的打架当中没有占到什么便宜,讨到什么好处,可是如果是这样,那怎么祝盼香母亲现在还有心思跟他们好像是在诉苦一样的讲这些?
    “然后……我就给麻经纬那个废物打电话,问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麻经纬一问那个瘟神长得什么模样,听我一说,他就跟我说千万不要招惹那个人,说那个人脑子不太正常,真的要是疯起来,谁都制不住,而且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让我们来能躲就躲,别跟那人有什么正面冲突。所以后来我们俩就躲着点儿呗!可是到了今天这都什么时候了,那人也没有要走的意思,还吆五喝六的,一会儿要吃这个,一会儿要喝那个,他还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是什么第三者的妈,说我们都不是好东西,还说弄死我们都是分分钟的事儿,就跟打苍蝇似的!”祝盼香母亲气鼓鼓的低声抱怨着,“我们俩都多大岁数了?!昨天晚上硬是在客厅地板上头睡了一夜,今天早上起来之后,就觉得浑身上下的骨头都要散架了似的那么难受!这事儿你们得管管!要不然我们俩估计就快追着我闺女去了!”
    贺宁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祝盼香父母蛮不讲理,这是她之前对这对老夫妻最深刻的印象和认识,当初祝盼香母亲指着麻经纬的鼻子破口大骂的样子,还有祝盼香父亲把麻经纬蛮横的从车后座直接拉着衣领拖下来,摔在地上的画面,这些都还历历在目,没想到这会儿却又刷新了一个层面,这两个人欺软怕硬的居然也这么明显,面对窝囊的麻经纬,他们就百般刁难,而面对一个挥手就一个耳光狠狠甩回去的不速之客,这两个人居然很乐于接受麻经纬这个“窝囊废”的建议,在不速之客面前夹着尾巴做人,一反之前鸠占鹊巢的霸占了麻经纬和祝盼香的主卧那种局面,怪怪的跑去睡客厅,这种区别对待还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麻经纬有没有跟你说,那个人到底是谁?”她问祝盼香母亲。
    祝盼香母亲摇摇头:“没说,那小子也是支支吾吾的,我看啊,说不定是故意吓唬我们的吧!也不知道屋子里头那个是不是他花钱雇来故意折腾我们的小流氓!说不定就因为我老伴儿打了他几下,所以他记恨在心,故意报复我们呢?”
    把人都打成了那副样子还用“打了几下”来形容,祝盼香母亲的态度让贺宁实在是没有办法产生一丝一毫的好感,不过个人主观感情色采访到一旁,这件事还是需要处理的,于是她让戴煦和方圆陪着祝盼香母亲在门口稍微等一下,自己走下半层楼梯,稍微避开祝盼香母亲一些,打电话给麻经纬,想要向他询问一下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种情况,对方到底是谁。麻经纬对于这个所谓“瘟神”的身份和情况肯定是十分清楚的,但是他之前在电话里选择了回避和闪躲,没有直接对祝盼香母亲实话实说,肯定也是有着某种顾虑,所以打电话的时候稍微回避一下或许会比较好,以免祝盼香母亲在旁边略微聆听到那么一言半语之后又闹起来。
    麻经纬的手机响了好一会儿才打通,接通之后,贺宁先是询问了一下麻经纬的身体恢复情况,然后才询问起家中的那个不速之客的身份问题。
    麻经纬在电话里面略微沉默了一下,然后对贺宁说:“贺警官,你和汤警官那么关心我,我心里也是非常感谢你们两个人的,跟你就说实话吧,我岳母说的那个人,如果没有错的话,应该是我小舅子,除了我之外,平时就只有他有我们家的钥匙了。我小舅子就是我先前的老婆她弟弟,叫郝睿,他脑子有点不是特别正常,这个……其实说起来也不算是特别不正常吧,就是好一阵儿坏一阵儿的,有的时候就能清醒一点,有的时候就又犯糊涂那种。他以前跟我关系还算是挺好的,姐夫和小舅子么,挺融洽的,但是自从我先前的老婆出了意外没有了,他就好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开始很生我的气,有点恨我似的,就非得说是我害死了他姐姐,还说我跟我老婆,哦,就是祝盼香,是在我跟先前的老婆在一起的时候就勾搭到一块儿的,一直管我老婆叫小三,说我们是奸【HX】夫【HX】淫【HX】妇,害死了我先前的老婆,把我先前的老婆给逼得太痛苦了,就自杀了。我之前不是跟你们说过,先前的老婆出事之后,我被打断了肋骨么,就是他打的。”
    “那他为什么会有你们家里头的钥匙呢?”
    “我不知道啊,我都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我家里头的钥匙!”麻经纬看起来也是充满了困惑的,“昨天晚上我接到我岳母的电话,真的是把我给吓了一大跳,无论如何我也是想不到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偷拿了我家的钥匙,怎么会大晚上的突然就跑到我家里去的呢!贺警官,你们无论如何帮帮忙,帮我们弄清楚!哦,还有,贺警官,我可不可以求求你,别跟我岳父岳母说那个人是我之前的小舅子?这要是让他们知道了这一层关系,往后这笔账保不齐就还得是被算在我的头上。我现在可真的是再也没有办法承受更多了,你就帮帮我吧!”
    弄清楚了那个不速之客也好,瘟神也也罢,到底是个什么身份,贺宁也大致觉得心里面有底了,她在电话里安慰了麻经纬几句,虽然说不能百分百的拍着胸脯做什么保证,但也答应会尽量稳妥处理,之后她示意祝盼香母亲拿出钥匙来开门,让他们三个人进去,祝盼香母亲赶忙打开门,她自己跟在最后面走了进去。
    屋子里看起来还算是一切正常,客厅的地面上堆着被褥,皱巴巴的一大堆团在那里,应该是前一天晚上祝盼香父母睡觉的那些东西。祝盼香父亲就在客厅里面的沙发上窝着,阴沉着一张脸,一侧的脸颊看起来好像还真的比另外一侧略微高了那么一点点,见到贺宁带着人来了,而且还有戴煦这么一个人高马大的大块头,顿时就好像打了鸡血一样,从之前的颓然变得有精神起来。
    “你们可算过来人啦!”和祝盼香母亲不同的是,祝盼香父亲倒是一点也没有压低声音,小心翼翼的,他的声音很大,可以听得一清二楚,那架势就仿佛是故意要说的很大声,说给什么人听,并以此来给自己壮声势似的。
    贺宁以为他这么一嚷嚷,那个被祝盼香母亲当成是瘟神一样的郝睿一定会从屋子里面冲出来,没想到屋子里居然安安静静的,别说是冲出来什么人了,就连一点声响都没有,仿佛里面根本就没有别人在似的,要不是贺宁之前跟祝盼香父母打过交道,知道他们是神志正常的人,恐怕现在都要以为他们脑子出问题了。
    “你不是挺厉害的么!昨天不是打人么!你今天有种再出来啊!”祝盼香父亲一看警察上门了,顿时就觉得自己腰杆儿也硬了,跳着脚在客厅里冲着屋子里面叫骂了起来,“你个灰孙子!你给我滚出来!我今天就让你看看马王爷几只眼!”
    贺宁有些厌恶的瞥了一眼祝盼香父亲,对于他的这种举动内心里面是充满了不屑的,如果真的这么勇敢,那他蛮可以直接冲进去,偏偏他又不敢,只会在客厅里面乱嚷嚷,而且说来说去还只字不提警察上门的事情,那架势分明不是为了什么考量,而是想要给自己壮一壮威风罢了。之前对待麻经纬的那副凶悍模样跟现在这种几乎可以称之为“狗仗人势”的姿态,对比起来还真是有够讽刺的。
    他在这边叫骂了半天,屋子里也没有什么声音,贺宁他们正打算过去看看情况,忽然卧室里面人影一闪,紧接着一个枕头从屋子里面飞了出来,因为出现的很突然,最初谁也没看出来那是个枕头,就觉得黑乎乎的一个东西快速的朝这边飞了过来,把客厅里面的人都给吓了一跳,本能的选择了回避,祝盼香的父母更是一下子就躲得远远的,等看清了最后落在地上的只是一直枕头,便又是一通气急败坏的叫骂,只不过叫骂归叫骂,他们两个却谁都不肯再往前靠近半步,打定主意要呆在对方的“射程”之外。(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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