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辞走后没几天,寄居在侯府的表小姐陆绯嫣也走了,动身回太原,京中人奇怪为何之前就说严辞要娶表妹,还有人见到侯府下人去采买下订酒宴食材,没想到几日后两人就各走各路了。打听半天,才从陆绯嫣身旁下人那里打听出是太原陆家听闻此事,竟是不同意这婚事,认为陆氏嫡女嫁二婚人有辱身份,责令她立刻回去,所以这桩婚事就作罢了。
    冯妈妈听说这事,怨怪严辞就算黄了婚事也不愿回来接聂蓉,气得在院中咒严辞再娶就娶个荡|妇母夜叉,生几个孩子全是窝囊废,还有一个不是他的种。
    一转头,就见聂蓉静静站在她身后。
    冯妈妈知道她不愿听与侯府有关的一切事,连忙改口道:我就随便说说,姑娘放心,你一定能找个知冷知热的好夫君的。
    像严辞那等高门大户,冷情公子,她是再不愿聂蓉嫁了。
    聂蓉却在听到这句话后神色更加黯然。
    所有人都在期待她再嫁,不管是她爹,还是她娘,还是冯妈妈只是她爹希望找个门第不要太差的,她娘和冯妈妈想找个对她好的,而她却一点也不想。
    那天她偶然问起京中的静水庵,就被娘苦心劝导了一番,叫她不要一时想不开,在家中缓一缓,忘了那侯府的事,就好了。
    聂蓉只好闭嘴,将话咽在了肚子里。
    若是娘作主,她还能在娘面前好好哭上一回,好劝歹劝,让娘同意她出家,可偏偏娘作不了主,她的事一定是爹作主,而爹是绝不会同意她出家的。
    莫非最终,只能以死相逼?
    就在这时,温氏那边林妈妈过来传话,说是刑部尚书杜大人府上派了媒人过来,要为丧妻的次子选个继室,看中了聂蓉,媒人想亲自见见聂蓉。
    说完,林妈妈又补充:夫人和媒人说着话,还能拖些时间,二姑娘若要补些胭脂,换身衣裳也是可以的。
    聂蓉回了家无心打扮,整个发髻就簪了根银簪,衣服也穿得素,自然不如以往明艳惹眼,而杜尚书这样的门户派媒人过来,让整个聂家都喜出望外,想在媒人面前留个好印象,所以林妈妈这样说。
    聂蓉知道这一趟是躲不过的,便索性回道:不用了,我这就与妈妈一同过去吧。
    林妈妈想劝劝她,却是欲言又止,最后没说什么,就带着她往正房那边去了。
    正房,温氏正同一位三十多的妇人说话,那妇人穿得整齐周正,头上戴着一只牡丹花样发簪,一看便是官媒婆,大概是对这媒人重视,连聂谦也在。
    聂蓉见过爹娘,温氏说道:这是官媒婆陈嫂子。说着又朝陈嫂子说道:这便是我家那个二姑娘。
    聂蓉问侯了一声,陈嫂子站起身来仔细看她,目光在她身上留连许久才夸赞道:早就听说姑娘的美貌,今日一见才知道是绝色,这般素雅的样子就已经好看成这样了,要是打扮起来,还不知是什么天仙下凡的样子。
    听她这样夸女儿,温氏便知道媒人这是看中了,脸上不由就带了喜色,说道:她被逐在家,自知惭愧,所以没心思打扮。
    陈嫂子立刻说道:那算什么,尚书府的夫人说了,那严侯最是刻薄,强行娶妻,却又休妻,没点道义,这都不干姑娘什么事。等姑娘嫁了尚书府,保证雍容华贵,不输侯夫人!
    温氏这就彻底放心了,偷偷去看聂谦,只见他也面带喜色,便知道这事八成是行了,然后也夸了尚书府一番,又朝媒人道谢。
    聂蓉这时说道:陈嫂子,不知杜家二郎可有子女?
    陈嫂子连忙回道:只有个嫡女,姑娘大可放心。
    聂蓉却并没有表示放心,只是回道:那我怕是进不了尚书府了。
    陈嫂子一惊,立刻问:姑娘为何这样说?
    聂蓉回道:不瞒陈嫂子,侯府给我的休书上虽说是我不顺父母,实则是因我被大夫诊治了无法生育,所以侯府才要休我另娶。这杜家二郎只有一个嫡女,想必是还想要嫡子的,我这身子,确实不堪为杜家媳妇。
    这话一出,陈嫂子变了脸色,温氏与聂谦都吃了一惊,倒是聂谦立刻就说道:那不是那个表小姐故意买通了大夫哄骗老夫人的么?你倒还当了真!
    聂蓉回道:不是的爹,是真的,我自己也找薛大夫看过。
    聂谦顿时没了话,死死瞪着她似要将眼底怒火瞪出来,温氏更是已经红了眼睛,聂蓉只是垂头不语,陈嫂子见这情形,满面尴尬,赶紧就找了由头离开了。
    待媒人一走,聂谦就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在媒人面前说这事?这一个媒人知道,只怕所有媒人都知道了,你心里到底怎么在想?
    聂蓉早知爹会震怒,但还是吓得缩了缩身子,然后才回道:爹,就算现在不说,以后真成了亲,他们也迟早会知道。
    知道就让他知道!聂谦立刻道:他不是有庶子了么?你以为人人都像严辞那样说休妻就休妻?你过去,待个七八年,兴许他们知道了也就生些闷气,不会休妻,现在倒好,你这事传出去,除了做妾,谁还要你!
    聂蓉轻声道:女儿能不嫁人么?听说之前对街校书郎家的孙女,就在被休弃后出家修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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