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收回视线抬步走向后院僻静处,放缓脚步,免得吵醒了孔嬷嬷等人,也怕惊动了楚淮他们。
    还未走近,她便听见了沙沙的声音,像是积雪塌下去的声音,她皱了皱眉,这个时辰后院还有人吗?
    她继续往里走,却撞见了一幕此生难忘的场景,她、她居然瞧见楚淮跪在地上挖雪吃!
    楚淮双手捧起一簇积雪就往嘴里灌,吃的很急,大口吞咽,丝毫没有往日那副面不改色的淡定,像是饿了许久的人,好不容易找到了食物,再不吃就要饿死了。
    萧容的脑子嗡的一声,好像被锤子砸了一下,他已经沦落到吃雪了吗?
    天气本就冷,再吃下这些雪,他当真不会变成雪人吗?
    她记得宫宴上楚淮没有用膳,散宴时桌上的菜肴还是原原本本的。
    因为楚淮的菜色与她的极其不同,红艳艳的,满是辣椒,看着无处下嘴,她便多瞧了两眼。
    她虽说会吃一些辣,可也从未见过那么辣的菜,不过她在书上见过,楚国地处南方,时人皆食辣椒,心想膳房还特意照顾到楚淮的口味,难不成是因为除夕夜,善心大发?
    现下看见楚淮在吃雪,她倒想明白了,楚淮兴许不能吃辣,而宴席上的菜色八成是太子故意折腾他的,他没吃,可不就饿了。
    萧容咬了咬微凉的粉唇,太子真是过分,今日可是除夕,当众羞辱楚淮便罢了,竟不许他吃年夜饭,让他大过年的饿到去吃雪,这世上怎会有如此恶毒之人。
    她心里升腾起的怒意很快便淹没了她压抑了半个月的理智,这一次,她大步走向了楚淮,不再犹豫。
    萧容走近了,楚淮才发觉,实在是方才那些辣椒刺激的他五感有些缺失,现下脑子还是胀痛的,吞下不少冰凉的雪,他的喉咙才好受些,心里那团灼烧着火焰才逐渐熄灭。
    他手中捏着一团雪,即便发觉了萧容也没有抬头,但也没再吃雪,他已经将灼热感压了下去,缓过来了。
    萧容却当是自己的出现让楚淮不好意思再吃雪了,对啊 ,他本是那样骄傲的性子,怎会容忍别人看着他落魄的吃雪呢。
    萧容从碟子里取出一个馒头,递了出去,温声道:给你。
    楚淮扔下手中的雪球,缓缓起身,不解的看着那个馒头。
    给你吃,萧容又往前递了递,还当楚淮是不好意思要,我不会告诉旁人。
    楚淮微皱眉头,不明白萧容是何意,也不打算问,转身就要离开。
    诶,你别走啊,萧容上前挡住了他的去路,满眼诚恳,你吃吧,现下宫门落钥了,太子不会发觉的。
    楚淮睇了萧容一眼,不理解她为何转变的如此之快,前些日子避他不及,今日又如此好心,还敢拦着他,胆子倒见长了。
    我不饿。楚淮才吃了那么多辣菜,又吃了一堆雪,肚子撑的满满的,哪还吃得下。
    萧容耷拉着一张小脸,看着楚淮满是怜惜之色,怎么可能不饿呢,他都饿到吃雪了,难道雪有馒头好吃嘛,他就是太倔了,不肯低头,这样下去身子会垮的。
    今日是她的生辰,亦是母妃的忌日,这个馒头原本是用来祭拜母妃的,可若母妃晓得她拿来做善事,一定会不会反对。
    今日是我的生辰,我请你吃馒头,不饿也可以吃的。萧容也难得倔了一次,挡在楚淮身前不愿让开。
    她若是对楚淮见死不救,那她与那些人又有何两样,她如行尸走肉的活着,又当真是她想要的吗?
    即便她无法救得了楚淮,但她可以略尽绵薄之力,缓解心中愧疚。
    楚淮冷眼瞧着她,想从她的眼中找出一定要他吃这个馒头的理由,难不成里面加了料?可她那胆子,当真敢往里边加料吗?
    无论萧容是一片好心,还是别有用心,楚淮都不打算与她纠缠,离我远些。
    离他越远越好。
    楚淮抬步要走,这时萧容忽然鼓起勇气猛地将馒头往前一递,直接塞到了他的嘴里。
    楚淮毫无温度的唇瓣忽然触到一抹柔软,馒头的清香涌入鼻端,他抬起的脚步顿住,惊诧的望着萧容。
    萧容心里头打鼓,却仍装出一副我不害怕的模样,梗着脖子道:馒头被你碰了,你不吃便是糟蹋粮食。
    作者有话说:
    楚淮:碰瓷?
    第6章 生辰
    楚淮不敢置信的看着萧容,她的胆子是如何一夜之间膨胀到如此地步,前不久还躲着他,现下又猛的冲上来,非得与他扯上点干系。
    楚淮后退一步,唇薄唇离开那个馒头,嗓音低沉,你不怕死吗?
    沾上他,即便不死也要脱层皮,先前躲着他便有这个缘故吧,萧应不是个良善之人,只要与他有关的人,都落不着好,可不会疼惜萧容这个异母妹妹。
    萧容依旧举着那个馒头,点了点头,怕呀,你会杀了我吗?
    她觉得不会,楚淮虽说身上有些戾气,可萧容就是觉得楚淮不会杀她。
    我不杀你,萧应也不会放过你。楚淮还不屑于对一个小娘子下手,更何况于他没有丝毫威胁的小娘子。
    萧容偏头环视一圈,继而望着楚淮的眼睛道: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你要将我举告到太子那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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