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皇后还说等她与阿淮大婚之后要将协理六宫之权交给她,寻常人家娶了新妇,婆母一般也会将中馈交给新妇,自己可以安享晚年。
    可这是宫里,韩皇后这般大方倒让萧容手足无措,她连东宫都打理不好,生怕出了岔子,让别人看东宫的笑话。
    这不是普通人家,是天家,容不得半分岔子,但凡有了意外,阿淮便会被人耻笑。
    这般高度紧张之下,不过十几日,萧容便瘦了一圈,让楚淮十分不满。
    这些事别管了,好不容易才养出来几两肉,全没了,愈发消瘦,哪日我才能见到白白胖胖的你。
    为了她的身子着想,楚淮都得推后一年要孩子,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怎么就敢找上容儿。
    也不是因为这事,我是最近担心她,还有两日就除夕了,肃王府还不见客吗?
    还关着门,连楚洛都被拘在府里,除夕有宫宴,届时你便能见着她了,知道你担心她,也得顾念自个的身子,你是想让我担心吗?瞧你瘦的。楚淮捏了捏她的胳膊,瘦的似竹竿。
    知道了,我晚膳多用一碗饭,再吃一碗鸡汤。经过这半年的调整,萧容已经可以正常饮食,不再厌恶荤腥。
    那还差不多。
    *
    时隔十几日,除夕的前一日,肃王府的大门终于打开,明日便是除夕,今日隆安帝召见肃王,楚瑞便不得不出门了。
    大门一开,楚洛像是憋疯了,一溜烟就跑了出去。
    娘娘,世子说今个晚膳不在府中用。怀袖从外边进来就看见陆绮静静的坐在窗边,不知在想些什么,自从娘娘受伤,比往日沉寂了不少。
    陆绮回神,王爷呢?
    陛下召见,想必王爷也要晚些才能回。
    嗯,为我更衣,我出去一趟。
    娘娘要去哪?奴婢着人去备马车。
    城西。
    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了城西一处不起眼的宅子外,看似平平无奇,可实则里边关着已灭国的大梁皇室,萧盛、章皇后、余贵妃等人都在里边。
    陆绮很早之前就知道了,但并不在意,也从没想过她会与大梁皇室扯上干系。
    娘娘,您来这儿做什么?怀袖心中不安,这地方可不是能随便来的。
    你们在外边等着,不必跟进来。
    怀袖什么都没来得及说,陆绮便提步上了石阶,她将肃王的腰牌递给守卫,太子、肃王、永定王本就是负责大梁皇室之人,先前肃王也来过多次,所以守卫并未多问,推开门带她进去了。
    宅子空荡荡的,守卫也不多,萧盛等人已毫无用处,隆安帝并未给他们优待,就像犯人一般关在这里,让他们自生自灭。
    守卫将陆绮带到关着萧盛的屋外便离去了。
    陆绮抬手推开门,一丝天光倾泄而入,坐在榻上的萧盛睁开了眼。
    萧盛被关在这里数月,人都麻木了,每日除了一日三餐,他不会见到一个人,听到一点动静,就好像身处虚无地狱一般。
    当他看见陆绮时猛地坐直了身子,琦娘?
    他是要死了吗?居然看见了琦娘。
    陆绮还是萧盛眼中的琦娘,可萧盛却和陆绮记忆里的武德帝相差甚远,几乎认不出来了。
    昔日九五之尊,高高在上的帝王,如今沦为阶下囚,哪还有昔日风光。
    萧盛,好久不见。陆绮合上了门。
    琦娘?当真是你,你还活着?萧盛从榻上下来,几乎是见了鬼一般的惊诧,琦娘不是死了吗?
    萧盛一动,锁住他双手双脚的铁链子也叮叮当当的跟着发出响声,如今的他,连在屋子里都寸步难行。
    陆绮冷眼看着他,我活着你很失望吗?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还活着,你、你不是死了吗?萧盛忽然往后退,跌回了榻上,他心虚了,他不敢见到琦娘,萧盛歇斯底里,不,你不是琦娘,琦娘已经死了,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陆绮的冷冰冰的视线掠过他身上每一寸皮肉,我的确不是你口中的琦娘,我是陆绮,大楚的永安郡主,大楚的肃王妃。
    什么?你是大楚肃王妃?萧盛密切关注着大楚,怎么会不知道大楚肃王妃,可他从未想过陆绮就是琦娘。
    琦娘,萧盛一听,又好像看见了救星,你来救我的是不是?你救我出去,一日夫妻百日恩,看在咱们昔日的交情上,你救我出去好不好?
    呵,交情?陆绮好像听见了什么天方夜谭,冷笑了起来,萧盛,你还记得当初你答应过我什么吗?
    当初陆绮失忆,她不记得自己是谁,从哪里来,只记得自己的名字好像叫绮娘,可到底是哪个绮,她自己也不清楚,最后演变成了别人口中的琦娘。
    即便失忆,可仍旧明白皇宫不是什么好地方,被迫入宫后她谨慎小心,处处躲着萧盛,她太清楚不过自己这张脸会给自己带来什么祸端。
    可终究没能躲过,萧盛还是看见了她,要纳她为妃,她只是一个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的宫婢,哪有权力去反抗萧盛,除非不想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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