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素宸王谁的面子都不给,独独对祁玉旒的话能听进去三分。
    两人方才在路上已听说事情经过,不等皇后吩咐,主动脱了袍子扎入水中,
    裴沉和宁宸澜在水下缠斗良久,已是强弩之末。
    祁玉旒跟钟珏上前去用蛮力将两人分开,一人手上箍了一个,带着往湖面上去。
    祁玉旒眼见旁边飘来一个玉镯子,顺手捞了
    宁宸澜和裴沉上了岸,视线交锋,皆有些气喘吁吁。
    祁玉旒目光扫了一圈,将镯子递给全场最小的女孩儿,温和道:这是你丢的吧。、
    能让宸王失了城府,他都有几分好奇,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小姑娘。
    此时看除了生得可爱一点,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裴妍想起上一世他对宁宸澜忠心耿耿,最终死得那般惨烈,心中不禁充满敬意,朝他屈膝道:多谢祁公子。
    小姐认识在下?少年气质温润,目光坚定充满力量,一看便是家教极好的样子。
    裴将军和裴夫人,以及刚刚上岸的裴沉和宁宸澜,目光皆齐刷刷朝他们扫来。
    宁宸澜脸色极差,刚要走过去,就听裴沉咬牙切齿在他耳边道:不管殿下有什么癖好,都不准打我妹妹主意!
    两人上一世是至交好友,且他又是裴妍亲哥,宁宸澜不愿与他闹僵,只能暂且避让。
    刚才祁玉旒的话,亦引起裴忌的好奇,他走过去问裴妍:妍妍,你何时见过这位祈公子。
    我,我不记得了裴妍重活一世,脑子也没变得灵光点。
    在父亲审视的眼光下,脸色不禁涨得通红。
    这时太子走过来,一脸兴味道:裴将军有所不知,这些丫头们私下凑了个皇城四公子,将祁玉旒,钟世子,还有令公子裴沉都纳进去。
    想了想,又弯下腰来问裴妍:是不是还有个年少成名的清贵公子,叫封萧恒。
    我,我才不知道!裴妍想到前世那样的结局,都是拜谁所赐,心中厌恶极了太子。
    偏偏他还几次主动凑上来跟自己说话,甚至提起那个她最不愿回想的名字
    裴妍不欲再回应,往旁边母亲怀里躲去。
    裴沉跟父亲交换了个眼色,拱手朝众人告退道:给诸位添麻烦了,下回裴沉做东,请太子殿下、宸王殿下还有祈兄喝酒。
    裴母带着裴妍去跟皇后告辞,然后紧紧牵着她的手,一刻不停离去。
    坐上回家的轿辇,裴妍手刚想掀开帘子,听见母亲轻咳了声,立刻规规矩矩放下来。
    裴母面色严厉,斥责她: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在外面要懂规矩,今日若不是沉儿去寻你,还不知要惹出多少事端,回去后禁足一个月,每日好好看书练字,跟着谈先生学琴。
    还是熟悉的味道,裴妍贪恋依偎在母亲身边,乖巧道:女儿知错,以后再不惹事了。
    裴母有些诧异,语调放缓了些,接着道:你现在还小,正是学习的时候,那些什么诗社茶会,等过几年你大些了再去也不迟。
    想起刚才宸王一番作为,叹气连天:京里不比江南,倘若惹了不该惹的人,到时你父亲又不在家,母亲担心谁都护不住你。
    裴妍适才恢复前世记忆,之前竭力压抑着情绪,此时听母亲一如往常般唠叨,感受到一种久违的幸福。
    实在控制不住,钻进母亲怀中哽咽道:阿娘放心,女儿以后哪儿也不去,就乖乖待在家。
    瞧瞧,说两句怎么还哭上了!裴母见她仍旧一团孩子气,拿出手帕给她擦泪,点了下她的鼻子道:以后不许再招惹宸王,听到没有。
    自己生的女儿有几斤几两,她心里清楚。
    自来皇权大过天,又闻宸王心机深沉,是几位皇子中最为霸道和不好相与的。
    将来只盼她能找个稳重踏实的人嫁了,若是能从夫君的部下里挑最好,那些王孙公子还是免了。
    幸好还有三四年的时间,可以给她慢慢相看。
    裴妍回到家,看见院子里满满当当的行李,猛然想起,就快到当年父亲跟大哥要出征的日子了。
    眼下花团锦簇的院落,三年后将用来停放棺柩,她和大哥经常罚跪的祠堂里,会摆上至亲牌位,母亲也将一病不起溘然长逝。
    裴妍在院子里呆立良久,直到母亲身边的锦绣过来催她去吃晚饭,才木然回神。
    吃晚饭时,也一直心不在焉。
    裴沉以为她因为被母亲禁足不高兴,晚上来到她房里,主动提议道:别闷闷不乐了,明天哥哥悄悄带你逛夜市去。
    裴妍摇了摇头,反问他:父亲和哥哥一定要去打仗吗。
    裴沉没想她是为这事心烦,宠溺的摸摸她的头,说道:妍妍,边境的百姓们都盼着裴家军去杀光蛮子,还他们一个太平天下。
    这句话,前世的宁宸澜也对她说过。
    明知道可能会死,还是义无反顾的出兵北征。
    裴妍知道自己应该明事理,不怨天尤人。
    可她确确实实恨过宁宸澜,恨他将自己排在黎明百姓之后,恨他在自己深陷进去后又毫不犹豫的抽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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