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就走了吧,再找得力的人为朕驯养大宛进贡来的马。皇帝扶着时月影上马,一边不以为意道。
    马奴们连声应下。
    那是在做什么?时月影指着马厩道,有几个马奴正往外抬东西,遮着布她看不清是什么。
    回皇后,是一匹年迈的老马昨夜死了。马奴道。
    皇帝为她牵马,先绕着马场走两圈。这是他昨日刚驯服的马,也是一匹通体金色的汗血宝马。
    时月影看向太子的墨锋,正在马厩里吃草,她怎么记得太子说过郭茹最喜欢的那匹白色马就挨着墨锋,如今墨锋隔壁的马厩空空荡荡的。
    所以大概是郭茹时骑着白玉离开的行宫,而马奴们为了掩饰,谎称白玉已经死了?
    能不能专心?元景行提醒她。
    哦,时月影揪着马鞍,陛下就这么牵着马走,也挺好的,臣妾也不是非得骑马。
    朕是你的马奴么?老给你这么牵着?今日黄昏之前,你给朕学会骑马。
    ......
    时月影只是犯懒,她若认真学就学得又快又好。午膳之后,她已经能独自骑着马在马场里小跑了。
    这匹马以后就是你的了,返回皇城时带上吧。皇帝十分慷慨,你看你明明学得会,前几日何必瞻前顾后!
    时月影也学会了独自下马,再也不用求助皇帝抱她下马,拍了拍温顺的马儿,乖思陵
    你叫他什么?
    思陵啊。
    不会是金陵的陵吧?元景行多嘴问了一句。
    就是金陵的陵啊陛下。时月影道,如此就能日日提醒他带她回金陵。
    元景行无言以对,她的这点小心思他全知道。
    她与皇帝各自慢悠悠骑在马背上回的行宫,之后皇帝就去书房处理政务了。
    时月影走到寝宫廊下,见几个侍候她的小宫女正说着话,她驻足。
    那女罗刹终于走了。
    她是怕往后被皇贵妃针对吧?前几日撞伤皇后,皇后不同她计较,皇贵妃那架势可不饶她。
    我听说,她临走时把那匹名叫白玉的御马毒死了。
    真的假的?郭茹不是最喜欢那匹马么?陛下还没赐给她之前,她就天天占为己有!
    谁知道呢,她大概回了北疆,要走一段水路,带不走就杀了呗。
    小宫女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
    这郭茹好可怕,我之前还与她起过争执呢。
    幸好走了,若真让她做了主子,你我还不一定被她折磨成什么样呢。
    时月影一字不落地全听仔细了。以郭茹的性子,离开行宫她信,可毒死那匹白马,并不可能啊。
    她转身往回走,回到马场,清点之下发现那匹通体雪白的白马确实不见了踪影。
    奇怪。
    难道是尹蕊儿?她杀马做什么?而且昨夜才起争执,尹蕊儿并不可能这么着急杀人灭口。
    傍晚用晚膳,时月影旁敲侧击地问皇帝,是不是他将郭茹送走的。
    元景行正吃着牛肉,朕忙碌得很,没有工夫天天管这些小事,况且朕昨夜与你在一道。
    说得也是,以皇帝的性格,想送走郭茹那便会明确下令,并不可能偷偷摸摸做这些。
    快用晚膳吧,汤要凉了,别为这些小事伤神,你好好进补。元景行将汤碗哐当一声放到她手边。
    时月影确实很快就将此事抛诸脑后。
    行宫主事贪污之事她查得也差不多了,将他们提到跟前,有用的人敲打过后先留着,没用的那就直接缴了权,贬作普通宫人。
    初冬时节寒风凛凛,杭州府的冬季也冷,唯一的区别是江南少雪多雨,偏偏这雨比皇城的雪更刺骨三分。
    寻常清晨,宫人穿过长廊急匆匆地进入寝宫。
    陛下、娘娘,太子昨夜独自离开行宫去城中,至今彻夜未归。奴才们今晨打扫太子房间,发现了这封信。
    时月影起初的反应是元清终于逃走了。
    皇帝展开信纸。
    他说想四处走走,看看江南其他城镇,等立春过后自会折返皇城。叫我们不必担心。
    元景行完全波澜不惊,草草看完信后又递给时月影,他过完年就十四了,身在太子之位不日夜学好功课,只知贪玩。
    太子带银子了么?时月影扭头问宫人。
    回皇后,带了一些,太子还骑走了马厩里他的那匹黑马。
    知道了,下去吧。时月影道。
    怎么?你担心他?元景行问她。
    陛下就不怕他不回来么?她反问道。
    朕怕什么,皇室宗亲子嗣众多,比他更适合当太子的大有人在。
    时月影将信扔到一旁,其实陛下早就想废太子了吧,毕竟他只是当初计谋的一环,放到显眼处为大皇子挡灾,陛下可从未想过真的传位于他。
    元景行拿起手边的方缶,慢条斯理地饮了口,时月影,朕心中所想,你永远都猜不到。
    这语气笃定得令她微恼,其实不必猜想,看他这个态度,就知道他并不在乎元清的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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