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总是跋扈骄躁的面色此刻苍白如纸, 在一层层袭卷的热浪中蒸透神气变得血色全无。
    完全不见半点面对她时趾高气昂的轻蔑。
    在那一秒, 周枝从秦徵带来的暧昧窘迫中清醒过来,紧接着一种报复性的快感莫名涌上心头。
    她目光一晃看似不经意扫过谢知吟,又缓缓回落到秦徵脸上,大着胆子声音颤抖着问:那你呢?
    你喜欢我吗?
    秦徵低声笑了笑, 眉眼懒洋洋地翘起, 似乎她的发问在他意料之中, 却偏偏不肯给一个正面答案,非要勾着她猜来猜去,你说呢?
    周枝摇头, 清润的眸光映照着他, 我不知道。
    她本质上对秦徵的态度有些摸不准, 譬如此刻,周枝都看不清他的真实想法,他做什么都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掌控者姿态,对待感情,也从不愿落下风。
    明明是他先捅破窗户纸撩拨地周枝心神不宁,却反倒逼着她先承认喜欢他,将两人不平等位置颠倒,高低优劣一下见真章,让她从拥有主动权的掌控方沦为被动接受者。
    周枝在他面前,根本毫无招架之力。
    她玩不过他,所以还没开始,就已经快将自己的底牌输地干干净净。
    到最后,周枝还是没能从他口中如愿听到那句话,秦徵语气依旧从容淡定,始终将主动权牢牢握在手中,变相给她答案,不喜欢追你干什么?
    暧昧的气氛终止于一个电话,秦徵在离开之前,平心静心地对周枝说了句:好好考虑,等比赛结束给我答复。
    连时间都给地这么宽裕,似乎笃定自己不会拒绝。
    周枝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人骗走了主导权,做决定的人看似是她,但背后牵丝拢线将一切推进地如此顺其自然的人,却是秦徵。
    喜欢是对一个人最大的滤镜,周枝迷迷糊糊反应过来事情的走向似乎有些不太对劲,但她并不觉得这些异常可能和秦徵有关,归结为自己情绪起伏而产生的心理作用。
    谢知吟早在注意到两人之间的气氛时就忿然转身离开,想起她临走前看自己的眼神,明显气得不轻。
    周枝故意在外面兜了几个圈,差不多过了一个小时才回到寝室,开门的瞬间,果不其然看到气地眼眶发红的谢知吟。
    没等周枝开口,谢知吟三两步走到她面前,通红的双眼看上去不久前大哭过一场,连声音也嘶哑地夹着哭腔:你故意的是不是?!
    她劈头盖脸对着周枝就是一顿情绪发泄。
    你为了报复我所以故意接近秦徵,故意让我看到你们在一起,你想利用他来气我是不是?
    周枝没有回答,她无法否认刚才看到谢知吟眼中的落寞时内心的确涌现出一股快感,所以她故意问了秦徵那个问题,但也不全是因为她。
    毕竟谢知吟的出现,不在周枝的预料之中,她没必要兜兜转转这么一大圈就为这点没意义的所谓报复。
    但用结果刺激刺激她也不失为一件大快人心的事,周枝面无表情地绕开她走到桌旁坐下,淡淡道:你想听我说什么?是还是不是?
    既然你打定主意觉得我是为了报复你,为什么还非要纠结从我口中听到答案?相比谢知吟的歇斯底里,周枝则格外冷静,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那我也没必要费那个劲跟你解释。
    这话听在谢知吟耳朵里等同周枝在变相默认,她声音哑了一个度,冷笑道:你以为你能神气多久,如果秦徵知道了你和梁廷的关系,你觉得他还会喜欢一个和强\奸犯有亲戚关系的人?
    谢知吟。周枝脸色彻底冷下来,咬紧牙关拼命忍了又忍才没有冲上去给她一巴掌,她没想到谢知吟还有脸用这件事威胁自己,气地混身发颤,你还要握着这块捏造的免死金牌多久?
    当年的事明明就是你故意陷害他,是你在茶里下了迷药伪造出那些照片,自导自演把一切罪名都安在他头上,你让你父亲利用权力给学校施压,学校为了息事宁人给了梁廷处分,甚至还把保送的名额偷偷给你。周枝冷冷看着她,语气结了冰,踩在别人身上的康庄大道,你走得安稳吗?
    谢知吟笑着反问:谁会相信你的话?所有人都是站在我这边的。
    周枝冷眼看着她狰狞又丑陋的嘴脸。
    你知道为什么那件事刚一曝出来大家都站在我这边吗?谢知吟笑容有一丝癫狂,整个人游移在一种扭曲的感官之中,不是因为我父亲给学校施压,因为我是柔弱懵懂的未成年学生,我的身份决定了我的弱势,也是这件事我最占优势的地方。
    比起一个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复杂多变的成年人,大家更愿意相信和维护一个无助可怜的学生。
    所以我为什么要愧疚?这一切不都是有判断能力的大人做出的决定吗?
    听到她将自己的所作所为合理化,周枝只觉得可笑。
    你还真是会为美化自己的行为找冠冕堂皇的理由。周枝说,那这次你冤枉同宿舍女生偷钱的事为什么失败了,那群所谓有判断能力的大人没再发挥他们的作用帮你了?
    说到底,你只是把别人对你的善良和同情当作保护伞,但这世上不可能永远下雨,太阳总有出现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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