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氏听完心下稍宽,总归夫君还是相信她的,那她也该多信任他才是,于是点头答应。
    顾锦荣生怕舅母又闹些幺蛾子,忙道:娘,我跟你去。
    又把顾湘湘推到前头,你也来。
    当女儿的为母亲侍疾原是应当,尽管顾湘湘并没那么担心类似的把戏她早就见多了,以前在边塞萧玉璋就惯会七病八痛的,还故意吃坏肚子,就为了多见顾将军一面。
    顾湘湘差点以为大将军是神仙呢,能活死人肉白骨。
    杨氏眼看挑拨不成反吃了顿闭门羹,气咻咻地往镇上去了,至于大夫来得早或迟她并不着急,横竖萧玉璋死不了的。
    这厢薛氏一手牵着顾锦荣,一手牵着顾湘湘,款款向玉璋公主的营帐走去。
    她对顾湘湘虽不十分亲近,但也没厌屋及乌,到底还是个孩子,只是孩子的母亲作何感想就不得而知了。
    顾锦荣悄悄提问,以前公主也常这么把我爹叫去么?
    顾湘湘有点感动她方才帮自己遮掩,没有揭露她自作聪明被淋成落汤鸡的丑态,脾气总算好了些,次数是不少。
    慰问公主是职责所在,倒也无可厚非。不过顾锦荣还是坏心眼地追问道:那他们有没有做些旁的什么?
    她知道薛氏也想打听,只是不好意思。
    顾湘湘被弄糊涂了,以她的智力自然想不到旁的。
    顾锦荣只能明示,譬如拉拉小手,亲亲小嘴什么的。
    薛氏听得脸红,轻轻呵斥道:锦荣!
    顾湘湘摇头,没见过。
    薛氏跟顾锦荣同时松了口气,不过转念薛氏的心便沉下去:真有这种事也一定会避开耳目,不可能叫人瞧去的。
    营帐外并无侍卫把守,像是大开方便之门,但薛氏还是礼貌地敲了三下。
    里头传来萧玉璋甜软微哑的嗓子,进来。
    瞧见薛氏一行人,脸上失望一闪而过,勉强起身,劳累嫂嫂来看我。
    薛氏忙上前按住,您好生躺着吧。
    薛氏是个心软的,见她面色发白,两颧红赤,可知有些发热迹象,原本那点点嫉妒也一扫而空,又哪里晓得萧玉璋是故意吹了半夜冷风的缘故。
    震霆已命人去镇上请大夫了,你且歇着,等服过药就会好的。
    听到心上人的名字,萧玉璋眼眶又一阵酸楚,却又不敢流露出来,忙搵了搵脸颊道:大哥怎么没过来?
    顾锦荣闻弦歌而知雅意,接口道:爹爹在家整修家具呢,那副架子床上了年纪,都散架了。
    薛氏听得只觉臊得慌,暗道女儿口无遮拦,不过她倒不怀疑女儿早早通晓男女之事根本她也没教过锦荣这些呀。
    至于那张床,自然是由于昨晚上摇晃过度坏掉的。
    萧玉璋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她并非白纸,自然听得出言外之意,难道这丫头故意怄她?
    照理不会,但不知怎的,萧玉璋每每面对那副与爱郎相似的面容,都觉得毛骨悚然顾锦荣这小女孩子看似天真无邪,一举一动却都像在敲打她似的,真是活见鬼。
    以致于她本来想将她收服的,却只能节节败退。
    顾湘湘百无聊赖,不知从哪搜出一盒蜜饯来,送到萧玉璋唇边,阿娘,你甜甜嘴巴。
    萧玉璋夸道:湘湘真懂事。
    总算扳回一城。
    顾锦荣好奇,风寒侵体不是该饮食清淡么?怎么还吃这些上火的蜜饯?
    顾湘湘心想这人就是生怕自己生风头,忙反驳道:你懂什么,阿娘以前都这么吃的。
    萧玉璋想拦都没能拦住,尴尬不已。
    薛氏脸上笑意退了些,原来常把蜜饯当药吃,那这回的病是真是假,也有得商榷了。
    顾湘湘尚不知自己闯了祸,还在那沾沾自喜,亲自捻了一枚山楂球放进嘴里,得意地含着向顾锦荣道:偏不给你。
    顾锦荣心道,她才不稀罕呢。
    薛氏做的比这些滋味好多了。
    萧玉璋脸上阵红阵白,好容易缓过劲,嫂嫂,我想和你单独说会儿话,不知能否行个方便?
    薛氏知道这是要开门见山了,正好她也有与萧玉璋彻谈的意思这十三年她不在身边,顾震霆究竟经历了哪些人哪些事,对她的心又是否一如既往?薛氏都是迷茫的,她还记得新婚时恩爱甜蜜的光景,然而隔着十三年的辛苦路往回看,一切都变得影影绰绰起来,她该相信他么?
    薛氏定了定神,锦荣,你带湘湘去外头作耍罢。
    顾锦荣本想从旁偷听,顺便给母亲出出主意,或是指出萧玉璋话里的漏洞。然而以她目前年岁,要挤进大人的谈话堆里实在太困难了些。
    只得怏怏地带着顾湘湘撤退。
    顾湘湘很会自得其乐,一会儿把草叶卷在指尖吹哨子,一会儿拿根草茎伸进地面凹洞专心致志地钓骆驼某种长相奇奇怪怪的小虫子。
    还时不时地偷瞟顾锦荣。
    顾锦荣却没工夫理会她,正在为爹娘之事发愁。
    没多会儿,顾湘湘颠颠地跑来,手里仍握着那盒蜜饯,你当真不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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