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安和恐惧突然涌上了心头。
    一次人祸,一次天灾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他竟两次感觉到了无力。
    他突然想起自己在永安寺的时候和阮令仪说的话难道是他太过自大,所以神佛惩罚他了吗?
    马上备车,先回家。
    宋斯年强迫自己保持镇定,政府应该会马上组织力量救援,我们出钱请民间救援队,跟着政府人员一起出发。
    如果阮令仪不在家里,那他立刻跟着救援队一起出发去长青镇。
    雨还在下着,路上的积水越来越深,在离逸庐还有一条街的地方,车子熄火了。
    宋斯年看了眼路面上已经可以没过膝盖的浑水,丝毫没有犹豫,推开车门下了车。
    在大风大雨面前,雨伞反而是累赘。
    宋斯年没有撑伞,深一脚、浅一脚地往逸庐的方向走。
    豆大的雨滴落在他身上,他却丝毫未觉。
    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希望她在家里。
    如果有用,他愿意出钱,为全东城寺庙里的菩萨重塑金身。
    他愿意回到永安寺,在佛前长跪,只求佛祖保佑他的妻子平安。
    他没有信仰,他狂妄自大,但那都是他的错,如果神要降下惩罚,那罚他一人足矣。
    他的妻子,在过去二十几年的短暂时光里,已经受了太多的苦楚,未来的人生,应当平安顺遂,一世无忧的。
    越接近逸庐,他内心的渴求越发强烈,一直到从外围看见客厅里亮着的暖光,他才像是在沙漠中苦行的人,见到了一滴甘霖。
    他加快脚步,推开逸庐的大门,狂奔穿过花园,走到了别墅门前。
    手放上门把手的那一瞬间,他才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厉害,甚至握不住门把手。
    他深呼吸了三次,才勉强打开别墅的门。
    在门口软垫上躺着的dollar听见动静,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睡了回去。
    宋斯年脱掉了已经被泡涨的鞋子,一步一步,走到了沙发前。
    沙发上睡着他心心念念的人。
    宋斯年的心脏都要跳出胸膛,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触碰眼前的人,生怕这只是他的一场梦境。
    直到碰到阮令仪温热的脸颊,他才觉得自己像是活了过来。
    感觉到了男人的触碰,阮令仪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却被揽入了怀抱。
    宋斯年将头靠在了她的肩膀处。
    她摸到了宋斯年身上湿透了的衣服,正想询问,却感觉到肩膀上传来了一阵温热的湿意。
    他哭了有生之年,她竟然看到了宋斯年流泪。
    怎么了?阮令仪将人再抱紧了一些。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听见宋斯年有些沙哑的声音:长青镇发生了泥石流。
    阮令仪站在灶台前,熬着姜汤。
    她虽然厨艺不行,但熬姜汤还勉勉强强。
    宋斯年洗完澡下来,看到的,就是她在厨房里忙碌的场景为了他。
    他走到阮令仪身后,双手穿过她的腋下,将人抱紧。
    我没事,我离开长青镇的时候,那里才开始下小雨。
    阮令仪是跟着团队里一个女医生的车回来的,因为她有迫切要确认的事情。等她办完事回家,实在是有些累了,坐在沙发上睡着了,也没注意到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
    以后记得要随时保持联络。
    宋斯年当然不可能对她说什么重话,到最后,也不过叹了口气,问道:家里要不要再请几个佣人?
    如果家里还有其他人,至少像今天这种情况,就不至于发生。张嫂休假,他还可以问问别人。
    都行吧。
    其实家里还有园丁和钟点工,只不过不都不住在逸庐里而已。
    阮令仪将姜汤盛出来,递给他:先把这个喝了。
    外面还下着大雨,阮令仪朝外看了一眼:长青镇受灾严重吗?
    现在还不知道。
    这个时候,救援队估计想要过去都很难。
    如果需要的话,晚些时候我捐一部分钱给长青镇。
    泥石流过后,或许需要安顿伤员、重建房屋,钱总是少不了的。
    嗯,我和你一起。
    阮令仪发觉宋斯年一直看着她,笑着问:这么好看吗?
    嗯。宋斯年点了点头,我们家心肝宝贝是仙女。
    阮令仪正想问你才知道,却突然意识到他叫了她心肝宝贝之前不是都嫌弃肉麻,不肯叫吗?
    她本想打趣,想到宋斯年刚刚回家的样子,却又说不出话来了。
    他今天,应该担心坏了吧。
    等宋斯年喝完了姜汤,阮令仪才和他说起了今天在长青镇的见闻。
    其实有些事情,他们不过是猜测,今天得到了证实而已,比如周明湛应该是霍靳的私生子。
    但她今天依旧收获不小。
    在回家之前,阮令仪去了一趟省立第二医院。
    周明湛的妈妈周闻当年就在这里接受治疗,而和她同期的病友,有吴许珍的丈夫郑峰,还有当年那个卡车司机的妻子江绸。
    周明湛一早就认识他们,所以无论是当年的车祸,还是吴许珍的事情,真的都和他脱不开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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