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甄笑她:你这什么个人,简直跟祖父一模一样,就好给人起名儿。祖父是给人起名,轮到你忍不住给香起名儿了?旁人的香,你自个儿就眼巴巴的想好了名儿。
    迟盈被说的有些羞,摇头道:我也只是说说罢了,说的也不好,表姐自己起就是了。
    表妹取得名正是应景儿,孟妙音十分好脾性,不仅不生气,反倒马上应了下来。
    再没比这更合适的名了,日后便叫它东阁藏春。上回听姑祖母说阿盈鼻子灵,我还不信,如今看来咱们加起来都不够她一个鼻子灵的。
    郦甄并非不知孟妙音这段时日的传闻,只是高门贵女无外乎如此,面上不动声色,谁也瞧不得心中所想。
    郦甄也顺着话头打趣起来,依我看,不仅是鼻子灵,嘴也最刁。成日这个不吃那个不吃,吃一口蛋羹,厨房的多放了一滴水也能被她吃出来。
    自从上回随国公开口提点过孟妙音之后,孟妙音倒是沉稳许多。再不随意出门,便是要给亡父上香也要与随国公夫人这边提前说一声的。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孟表姐知错就改,迟盈自然不会盯着她一处错处不依不饶。
    倒是孟妙音最来时常与迟盈说起当初她在襄阳的事。
    襄阳不如京城繁荣,可我却是极其喜欢那处的,如今离开了襄阳,倒是一闭起眼睛就想起那处的花草,那里的十里亭,还有襄阳的面人儿师傅,捏的面人儿比进京城的都要好许多。襄阳寺庙最盛,灵验的不在少数......
    迟盈年纪轻轻性格深处却藏着几分老成,许是曾经的经历,叫她十分怕聊起过往,却又止不住想听着旁人聊起那段过往。
    迟盈听了面上淡淡,眼中却泛起笑容来,郦甄在一旁静静听着沉默不语,三人间倒是万般融洽。
    听孟妙音又打趣一般说起:当初阿盈妹妹还在招提寺住过一段时日,那段时间我时常去看你,你我还一同去招提寺前院抽过签呢,阿盈妹妹可还记得?我的签文都告诉你了,你却不愿意叫我看到你的签。
    时过境迁,迟盈早不似小时候那般,将一道签文看的那般重,甚至还把藏了起来。
    她想起幼时的玩闹倔强,小小年纪旁人求签都是为了求学业家庭以及顺逆与否,偏偏迟盈与孟妙音二人去问了婚姻。
    求得是姻缘签,签文自然不好叫人知晓的。
    迟盈不禁莞尔一笑,我的是中平签。
    妹妹可还记得那签文?孟妙音声音缓缓,似乎只是好奇一问。
    迟盈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只当做儿时一桩笑话,时过境迁她早早歇了姻缘的念头,倒是不再隐瞒,念起多年前的签文来。
    自剪芭蕉写佛经,金莲无复印中庭。清风明月长相忆......
    清风明月长相忆
    孟妙音眼中闪过光亮,心里不声不响的将这两句记了下去。
    三人聊了许久,郦甄见迟盈面色还未大好,瞧着恹恹的,眼皮都要垂上了,便说要回府去。
    孟妙音听了便跟着道:我也要随母亲去给外祖烧柱香,晚了怕是要赶夜路了。
    孟妙音说这话时脸上满是悲苦。
    迟盈听了连忙叫江碧从她的银匣里拿出八十两银锭子来,如何也要叫孟妙音收着,一块儿去帮她给捐了香火。
    孟妙音却是坚持不肯收下:怎么能再收阿盈你的银子?姑祖母也给了一百两,足够了的。
    迟盈眸中绪满忧愁,当年的舅公待她如同亲孙女一般,如今本也该自己跟着去上一炷香的,只不过她这几日身子还没有好全,若是又染了疾只怕是帮倒忙了。
    是我孝敬给舅公的,劳烦表姐帮我一道捐了去,也好叫我安心。
    郦甄见二人推拉,帮腔迟盈:妙音千万别替阿盈省着,她可是个财神爷,逢年过节就要多一个小金库,却是一毛不拔,再不花一些,那些金山银山都要多的生虫了去!
    这般,孟妙音才为难收下。
    迟盈身子弱比起老夫人也不遑多让,她气虚体弱,送走二人便回了内室打算睡一会儿,却见前院的仆妇行色匆匆登入內室。
    仆妇十分火急火燎的躬身朝迟盈道:老爷吩咐姑娘快些往前院去。
    这会儿正是晌午,往常这个时辰阿爹都不在府里,什么时候回来的?自己竟然不知?
    迟盈不明所以,问起:阿爹如何回来了?可是前院来了客人?
    今早随国公夫人得了西府迟盈婶娘的约,小婶娘娘家侄儿满月,邀随国公夫人一道去吃喜酒去了。
    没了当家主母来了客人也不便招待。
    屋里的江碧白竹二人也是一脸莫明,急忙道:若是有客人,也该叫主子慢慢梳妆打扮再去,主子头发都没盘呢,这般见客人怕是失礼。
    仆妇着急,怕迟盈去的晚了自己挨罚,忙道:那奴婢倒是不知道,听公爷口气催促的厉害,怕是有急事,姑娘赶紧去吧。
    迟盈也分得清事情轻重急缓,便叫侍女递了条鹅黄丝绢披帛往襕裙外罩着,往正院而去。
    出了垂花门,走过二道小门,正中有一鉴池塘,时下并未有什么女眷不能往前院跑的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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