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恍惚间想起,在出发之前,她曾经问陆从风: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圣上不是一个宽仁的君王,将北戎赶出燕荡山脉后,表哥,你要何去何从?
    陆从风只说:有些事,并不是知道结局,就可以不做的。
    他向来如此,满腔热血,从来没有变过。
    但愿那远在千里之外,高高在上,精于权谋算计的帝王,但愿那他全力护佑的大梁百姓,都不负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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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宝姝和几个亲兵往军营回走的时候,忽见一身穿北戎服饰的男子,站于她对面。
    那男子约莫年过四旬,面容清俊,瞧他长相,不像是北戎人,倒像是大梁人。
    那男子负着手,对她笑道:云姑娘。
    萧宝姝一惊,这人怎么会认识她?
    几个亲兵已经将她护在身后,抽出刀,喝道:你是何人?
    那男子道:连晔。
    连晔?亲兵们大惊:是那个叛徒连晔!
    连晔听到叛徒二字,眼神稍稍黯淡,萧宝姝也警戒道:你想干什么?
    连晔摇头:我只想请云姑娘一叙。
    你想抓我威胁陆朗?萧宝姝马上斥道:你不要白日做梦,北戎大败,已成定局,就算你抓了我,他也不会为了我一人,坏了国家大事。
    连晔道:云姑娘,你想太多了。
    几个亲兵对萧宝姝道:云姑娘,这叛徒诡计多端,你莫要和他多费唇舌,待我们取了他项上人头再说!
    说罢,几人就执刀向连晔袭去。
    但是连晔是大将连朔之子,武艺高强,这几个亲兵根本不是他对手,没过几招,就被他一一打倒在地,但连晔似乎并没有想要他们性命,而是伤了他们腿,让他们不能动弹罢了。
    几人撑着伤腿,目眦尽裂:云姑娘,快走!
    萧宝姝一慌,她不会武功,哪里跑得过武艺高强的连晔,但是她也不想被连晔掳了去,被他拿来威胁陆从风,成为大梁的千古罪人,她于是抽出发簪,决绝往喉咙捅去。
    就算死,她也不做卖国贼。
    只是她发簪刚刚划破颈部皮肤,就被连晔击掉,连晔又是一记手刀,劈到她的后颈,萧宝姝软绵绵倒在他怀中,连晔将她扛在肩上,陆从风的几个亲兵怒道:放了云姑娘!
    连晔扛着萧宝姝,淡然道:告诉陆从风,我无意将云七娘当人质,也无意伤云七娘。
    他从腰间摸索出一封金兰谱,扔给亲兵:将这个拿给陆从风,他一看便知。
    说罢,他便扛着萧宝姝,往大漠深处走去,迅速消失在众人视线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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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从风首战告捷,北戎人本以为他大军从西州过来,跨越沙漠,至少也要二十天,怎知大军是直接翻过燕荡山而来,北戎王庭只有军队五万,根本不是他对手,北戎军退守王庭,龟缩不出,其余部落听闻,也不顾王权纷争,纷纷赶来襄助,但魏阳和霍青左右两路军也不日赶到,大梁和北戎的决战,一触即发。
    陆从风就地扎营,为决战做准备的时候,忽见到几个亲兵快马传来消息,告知他萧宝姝被掳的消息,陆从风乍听闻萧宝姝被连晔所掳,第一反应,也是连晔要拿她威胁自己。
    颜钰急的不行:将军,万一明日,北戎将七娘绑于阵前,那可如何是好?
    陆从风慢慢坐下,他一拳击到桌上,愤愤道:七娘一直做男装打扮,连晔是如何知道她在军中的?又是如何恰好趁七娘出军营掳劫她的?除非,他一开始的目标就是七娘。
    他一定早就监视七娘了。颜钰也愤恨于连晔的无耻:只是将军,昔日北戎和大梁开战,为了威胁大梁开城门,北戎竟将和亲的上阳公主活活烧死于阵前,若明日北戎拿七娘威胁我们退军,我们该如何是好?
    退军?绝无可能!陆从风断然道:大梁和北戎打了百年,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将北戎彻底赶离燕荡山脉,我绝无可能为了一己私利,让西州军百年的鲜血白流!我绝无可能退军。
    但将军颜钰道:我还是担心七娘。
    陆从风眉头紧皱,他拳头紧紧握着,眼眶也有些发红:若真走到那一步,我只能放弃七娘,七娘她定然也是同我之心
    他是了解萧宝姝的,她宁愿死,也不愿意被当做威胁人的工具,更不愿意做受万人唾骂的千古罪人。
    营帐中一片沉默,颜钰也低头不语,颜钰心中一片悲凉,难道,七娘要重蹈上阳公主覆辙吗?可是,她那么一个温柔又美好的女子,不应该是这种结局啊。
    陆从风和颜钰默然之时,那几个腿脚受伤的亲兵也被抬进了营帐,颜钰一见到他们就气不打一处来,她揪起其中一人领子:将军让你们保护七娘,你们就是这么保护的?
    亲兵们撑着受伤的腿脚,跪下道:将军恕罪。
    他们将当日情形一五一十说了出来,最后拿出金兰谱,交给陆从风:连晔说,他无意将云姑娘当人质,也无意伤云姑娘,还说将军一看这金兰谱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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