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心疾未愈,再耽于饮酒,只怕会伤身啊!
    伤身?梁珩冷笑:今时今日,孤到底,有何意趣?
    他向来自忖冷心冷情,算无遗策,无论何人,都不会是他的对手,他也的确做到了,出身高贵的二皇子,深得圣心的萧太傅,都被他借着皇帝对煦衍太子的忌惮,轻而易举铲除了,就连声望极高的定北将军陆从风,他也能再次轻而易举地借刀杀人,可是,为什么,他丝毫没有赢的喜悦?
    是啊,他算无遗策,可偏偏,算错了萧宝姝的真心。
    萧宝姝的真心,被辜负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梁珩仰着头,倒完酒壶中最后一滴酒,他随手将酒壶掷出去,然后含糊不清地喊道:来人,上酒!
    门外侍卫战战兢兢地拿着一壶酒走了进来:殿下太医说,您不能再饮酒了
    梁珩夺过酒壶:多嘴!
    侍卫无奈,也不敢多说了,但他犹豫了下,终于道:殿下,玉琢姑娘在地牢里一直闹着要见殿下,她还说
    说什么?
    她说殿下答应过凌妃娘娘,无论发生事,都会照顾她,现在殿下这么对她,不怕凌妃娘娘在九泉之下,会伤心吗?
    梁珩听后,却冷笑了声,喃喃道:好个凌玉琢,又拿母妃来压孤
    侍卫额上冒着冷汗,他寻思着听殿下语气,玉琢姑娘此次还是出不了地牢,但未料到梁珩喝了一口酒,却悠悠道:放她出来吧。
    侍卫都差点怀疑自己听错了:殿下,您说,放玉琢姑娘出来吗?
    放她出来。梁珩道:然后,给她送到庄子里,好吃好喝供着,但是,不许她再出庄子一步。
    是,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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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珩大醉之后,偏偏翌日清晨,皇帝就宣他觐见。
    梁珩喝了醒酒汤,又用冷水擦了好几遍脸,这才勉强让神智清明一些,只是他通宵醉酒,整个人仍然憔悴不堪。
    皇帝也看出来了,他很是不满:太子这是又喝醉了?
    梁珩低头不语,皇帝道:自从萧宝姝死后,你就变得嗜好饮酒,朕要你再立太子妃,你也不愿立,早知如此,倒不如当初不允诺你二人的婚事,也好过你现在自己糟蹋自己。
    梁珩见皇帝不满,于是道:母妃死后,父皇也伤心良久,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他提到凌妃,这倒让皇帝感伤了起来,凌妃和皇帝识于微时,少年定情,凌妃喜欢皇帝,就是完完全全喜欢他这个人,而皇帝登基之后的那些妃嫔,喜欢的,不过是皇帝这个身份罢了,所以这些年,虽然皇帝对梁珩多有不满,甚至怀疑是他逼死了二皇子,但是皇帝却一直下不了决心废太子,其实无非都是看凌妃面子罢了。
    皇帝叹道:你母妃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倔了些。他说罢,又久久不语,不知是否在想和凌妃相处的时光。
    但梁珩却对皇帝的深情颇为不屑,皇帝若真对凌妃情深至此,当初又怎么会因为怕危及皇位,就考虑另立谢妃为后?什么承诺,什么誓言,皇帝最爱的,明明是他自己。
    梁珩心中冷笑,但嘴上仍然感伤道:父皇说的是,是母妃没有福气。
    不提家事了。皇帝道:你审了陆朗这么多天,到底审出什么没有?朕听说,你对他用了酷刑。
    梁珩道:陆朗骨头硬的很,儿臣无能,至今一无所获。
    皇帝摇头:陆朗也是朕从小看着长大的,他看似没个正经,实则心里比谁都有主意,认定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譬如他不想入仕,朕屡次劝说,他都不愿做官,如今他不愿招供,只怕你就算打死他,他也不会开口说一个字。
    梁珩只道:父皇,儿臣不信天底下真有打不断的骨头,只要是人,就会有弱点,请父皇再给儿臣多些时日,儿臣定会让他心甘情愿招供。
    士可杀,不可辱。皇帝慢慢道:与其这般耗下去,让天下人指责朕屈打功臣,倒不如直接杀了他。
    梁珩心中一喜,他道:父皇说的是,儿臣也是这般想的。
    皇帝却又有些犹豫:颜钰等人已经逃回了西州,朕虽派特使前往,昭告他们此乃陆朗一人之罪,与西州军无关,但特使迟迟未归,莫非西州军要哗变?
    梁珩道:西州军若哗变,恰恰证明陆朗之罪,意图谋反,目无君上,但陆朗被擒,西州军群龙无首,如今也只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可先杀陆朗,作为警示,若西州军仍以私仇执意掀起兵戈,天下人都会群起而攻之,儿臣以为,可让各州县修葺城墙,防患于未然,就算西州军挥军南下,师出无名,不出一年,定然溃败。
    皇帝听后,连连点头,大梁立国两百年,树大根深,梁氏皇族,遍布天下,大梁百姓,忠君之念,已深入人心,有道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就算皇帝杀了陆从风,百姓也只会私下替陆从风不平几句,但若西州军因陆从风之死起兵造反,便是大逆不道,天下都会为之哗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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