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吧,她才十八岁,怎么结婚。周兮辞刚要喊一声看看家里有没有人,还没开口,屋里突然传来什么东西摔碎了的动静。
    紧跟着是陶姜的声音:是我要你们生的吗?你们想过和我姜陶的感受吗?我努力训练努力比赛拿奖,到底是为了什么,你们难道不知道吗?凭什么我的人生要和他的绑在一起?他又不是我儿子!
    可他是你弟弟!
    我宁愿没这个弟弟!
    啪!
    有人动手了。
    屋外的周兮辞和简凡对视一眼,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陶姜却突然从屋里冲了出来。
    她像是没看到她们两人,速度很快地往前跑去,黑色衣衫像一道笔直的黑线。
    姜姜!周兮辞喊了声,见她没停,和简凡拔腿朝她追了过去:姜姜!你等等我们!
    陶姜是练长跑的,耐力和爆发力都很好,等周兮辞和简凡追到坡下,已经不见她的身影。
    陈临戈他们也不在原地。
    一旁纳凉的老伯晃着扇子往山上一指:陶家那丫头往那儿去了。
    谢谢伯伯啊!周兮辞顾不上喘气,边跑边说:小凡!你给我哥他们打电话,我去追姜姜。
    行!你注意安全啊!
    知道!
    山路起伏不平,周兮辞一边跑一边还要顾及四周看看有没有陶姜的身影,脚下一个没注意,被地上凸起的石块绊倒了。
    胳膊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这次连着膝盖也磕破了。
    嘶周兮辞皱起眉龇着牙,站起身动动腿,好在还算幸运,并没有扭到脚腕。
    姜姜!她扶着路边的松树,树林葱郁,暮色笼罩着整片山林,风声鸟鸣都很清晰。
    周兮辞今早出门没拿手机,这会也联系不上他们,从地上捡了个石块,拼出一个简单易识的箭头符号。
    她一边往上走,一边喊陶姜的名字,顺便还在卖惨:姜姜我摔倒了啊,你再不出来我就要疼死了。
    不过卖惨还真有用。
    别叫了,我在这里。周兮辞走到一个岔道,陶姜不知道从哪儿丢了个石块出来,左边的小路。
    我来了!周兮辞在路边匆忙摆了个不成型的箭头,一瘸一拐走进了小路,绕过去是一小片平地,紧邻着悬崖边。
    陶姜抱膝坐在地上,左脸颊微肿,她抬头扫了周兮辞一眼,问:腿没事吧?
    没事,骗你的呢。周兮辞走过去坐在她身旁,几天不见,你速度怎么提这么快。
    跑得再快又有什么用。陶姜问:你们怎么来了?
    老王叫我们来的,他说联系不上你,自己又没时间过来,不过他不说,再过几天我和小凡还有大熊跟玉子都准备要过来找你的。周兮辞碰碰她胳膊:你怎么样?
    你也看到了。陶姜有一下没一下揪着地上的小草,我有个弟弟了。
    周兮辞抿了下唇,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瞒着我就生了,还想让我退学去打工。陶姜自嘲:你应该没见过这样的父母吧?
    周兮辞没吭声,由着陶姜诉说她家离学校远,回来一趟也不方便,平时除了寒暑假基本上都住在学校。
    今年寒假回来的时候,陶母已经怀着孕,只是那时候冬□□服穿得多,本就显得臃肿,陶父又瞒得严实,陶姜就一直被蒙在鼓里,等到暑假回来,孩子已经生了。
    是个男孩,叫陶奇。
    陶姜还有个十二岁的妹妹,叫姜陶。
    家里刚盖了新房,陶父一人在外打工养着整个家不容易,便跟陶姜商量过了暑假带她一起南下打工。
    我小时候知道家里穷,早饭就喝点井水填肚子,午饭吃一口馒头喝一口水,就为了能够更快饱腹。我努力学习认真听课,可我们这里什么都跟不上,后来学校拆了,我到镇上读书,回回考倒数,被同学笑话衣服总是缝缝补补的,在路边跟捡破烂的抢瓶子,我那个时候就知道只有跑得快才能捡到更多的瓶子,后来学校举行运动会,我知道拿了第一名会有奖金,我参加五十米、两百米、四百米,甚至是八百米,所有跟跑步有关的项目我都参加了。陶姜转头问周兮辞:可你知不知道,班上是有规定的,一个学生只能参加两个田径项目,就因为我没有朋友,没有人拦着我也没有人告诉我。
    周兮辞默默握住了陶姜的手。
    后来我拿到了所有的第一名,却在领奖的时候因为太饿,直接从领奖台上倒了下来,不过还是很幸运,我王教练挑中,从镇上的学校来到溪城,来到九中。我那么努力拿第一名、拿冠军、破纪录,我只是为了能有一个出头的机会,我每次接受采访,我都会很骄傲跟所有人说我来自溪城的陶家村,我想让这里被人知道,我想让这里的美、这里山和水,哪怕是这里的穷,都被人知道,我不想让以后出生在这里的孩子都像我一样吃不饱饭,穿破烂的衣服,每天醒来都要担心下一天该怎么过。陶姜抹了把脸:可就是这么简单的愿望,我都已经没有办法再做到,这么多年,无论我再拿多少第一名,好像都没有生一个儿子值得他们骄傲,我还能怎么办,我已经那么努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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