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临戈说不知道。
    她说:如果是真的可以选择变成什么,我才不要变成星星,星星那么多,怎么知道哪一颗是我。我要变成月亮,这样只要你想我了,抬头就能找到我。
    那年他们还小,对未来和死亡都模糊。
    只记得最后陈临戈告诉她,如果以后他们不在一起了,她想他的时候,也可以抬头看月亮。
    只要在同一片天空下,他们看到的就是同一个月亮。
    楼梯间的声控灯长时间不听动静,悄然灭了下来。
    新年未至,有些人注定只能活在荒芜腐朽的旧年。
    那个深夜,周兮辞因伤口未及时处理导致感染发起了高烧,失去意识前,她耳旁隐约听见了陈临戈的声音,委屈和思念一齐涌上心头,嘴里喃喃念了声:哥,我真的好想你啊
    隔天,周兮辞是在病房醒来的,一睁眼床边坐着个人,她愣了几秒,闭上眼又睁开。
    蒋正往她脸上掐了一下:不是梦。
    她嘶了声,一开口嗓子哑得要命:正哥,你怎么在这儿?
    医院给我打的电话。在蒋正的口述中,周兮辞得知她昨夜晕倒在楼梯间,幸亏被清扫垃圾的阿姨发现,及时送医救治才没造成太严重的后果。
    阿姨捡了她的手机一并交给护士,她手里没密码,联系人就那么几个,护士把电话打到了蒋正那里。
    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怎么不跟我说,拿你正哥当外人啊?蒋正拿手贴了下她额头:好像还有点烧。
    我没事,我妈呢?
    在你楼下病房。蒋正在溪城混了这么多年,到底有些门路,接了电话连夜赶过来又找人又托关系,好不容易弄了两张病床,只是不在同间病房。
    周兮辞问:她怎么样?
    还睡着,早上醒了问你去哪儿,我说你回去休息了。蒋正说:我叫了人在楼下陪着,你不用担心,先担心担心你自个的情况吧。
    我怎么了?
    你这后背怎么弄的?你跟人打架了?
    周兮辞闭着眼:我自己摔的。
    她不想说,蒋正也不多问,到底是什么情况,他大抵也能猜得出,开口问了别的:饿不饿?给你留了点白粥,估计还热着。
    周兮辞点头:饿。
    她睁眼这会已经过了中午了,昨天就没怎么吃,说不饿是假的。
    蒋正帮她把床摇起来,又把小桌板支起来,从保温桶里倒了碗粥,不要我喂你吧?
    夸张了。周兮辞笑了声,拿起勺子自己吃了起来,只是她后背有伤,人也还烧着,对付着喝完一碗粥,没多会困劲又上来,迷迷糊糊间好似听见蒋正在跟谁说话:醒了,又睡了,没什么大事,你别担心
    她眼皮打架打得厉害,还没听到具体跟谁就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醒天已经黑了,蒋正还坐在床边。
    周兮辞一天没过去看徐慈英,怕她担心,又换上昨天的脏衣服,扯着蒋正下了楼。
    不过面是见着了,但没说上话,徐慈英吃了药已经睡下了。
    蒋正扶着她又回了楼上,守着她吃完饭才走:医院没地方睡,我明天一早再过来,你一个人可以吧?
    行的。周兮辞坐在病床上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正哥,除夕快乐啊。
    你啊。蒋正抬手在她脑袋上揉了一把,叹了声气:你们真是
    他分明是有话要说,可到最后也只是说了句:除夕快乐。
    周兮辞那时还没意识到什么,看着他走后,躺在病床上玩手机,回了些简凡和邱琢玉他们发的新年祝福,不到九点就又睡下了。
    大约是头天睡多了,她这一觉不到六点就醒了,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看到有几个未接电话。
    点开一看,有秦立红的,也有简凡和熊力的。
    周兮辞往下滑了滑,昨天凌晨有一排播出记录,再往下,她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眼睫跟着颤了一下,像是难以置信。
    她点开那个名字,通话记录显示是在昨天零点二十五分拨出的,通话时长为一分二十秒。
    这个时长比她以前给他打电话要短得多。
    周兮辞不知道这么短的时间自己到底对着电话那头说了些什么,但终归是诉苦,是流泪和想念。
    她犹豫着要不要回拨过去,可能是生病脆弱,情感最终战胜了理智,她想要的不多,哪怕是说句新年快乐也好。
    嘟声没响几次,电话便被接通了:喂
    是一道慵懒沙哑的男声,但却不是陈临戈的声音。
    周兮辞一愣,匆匆挂了电话。
    她仅有的勇气消失殆尽,也不敢再尝试回拨过去,哪怕电话那头有一丝可能会是陈临戈。
    周兮辞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陈临戈早就换掉了手机号码,她只是拨错了电话,而对方也是刚好好心接通了。
    只是后来种种都在告诉她,陈临戈没有换掉号码,他接到了她的电话,也许还听到了她的哭诉和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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