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善进门,直接了当:那东西欠了你两百两?
    连个虚张声势的时间都不给,大马金愣了下,心里还在纠结该怎么表演既凶狠又不会吓到人,迟疑了下,声音紧绷:是啊!
    叶善也不说话,扯下挂在腰间的荷包。
    那荷包金线绣成,做工精良。内室,顾诚顺着她的动作看清那荷包,回头就瞪了何不忆一眼。
    于此同时,荷包倒扣,有金叶子,金锭子,金灿灿闪瞎人眼。
    大马金呆了。
    何不忆压低声音:你瞪我干什么?你看清楚了,那是你的钱袋子!金子也是你给的!
    顾诚:局是你设的。为什么只欠两百两?
    没错,这损招是何不忆出的!照着顾诚的想法,不用这般周折,当晚就将人掳走,他还能害了她不成?
    何不忆有理有据,要想让女人心甘情愿,必须让她认清夫家的真面目。女人心死了,才能开启一段新生活。至于为什么只欠了两百两?那当然是他结合了当地百姓的生活消费水平啊。就这两百两,都够刘宗孝扒层皮死十回了。再多就假了啊!
    只是千算万算,棋差一招啊!
    大马金抓了抓脑门,频频回头,里头的爷可是说了,只要这小女子,银子不银子什么的,就是个借口。
    他不说话,叶善也不急,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只看得大马金冷汗都出来了。
    屋后传来几道敲击声,大马金仿似活过来般,冷笑一声:你丈夫刘宗孝已经将你卖给我,我不要银子只要你!
    长久的沉默。
    呼,一阵风吹过,卷起几片落叶。
    没有人说话。
    这场面就非常尴尬了。
    大马金经营赌坊,见惯了卖田卖屋卖媳妇卖儿女的赌徒,哪回他处理这种事不是哭喊连天,咒骂不止。应对这种事他驾轻就熟,人嘛,刚开始肯定接受不了,哭几场闹几场,也就渐渐接受了。
    你丈夫刘宗孝已经把你卖了!大马金气力不足的重复道,好让她尽快接受这个事实。
    叶善:他卖了我?水灵灵的人儿,黑黝黝的眼珠子,干净剔透的让人不忍伤害。
    大马金:是啊。
    叶善不懂就问:夫妻之间可以互相卖的吗?
    大马金:啊?
    室内,何不忆:啊啊啊,什么绝世小可爱。天真可爱,不谙世事,合该建金屋,藏之。
    大马金:啊!当然不可以!只有男人能卖女人,女人不能卖男人。
    哦,叶善:为什么呢?
    大马金抓耳挠腮,忽然道:因为你是嫁入他们家,你这辈子都是他们家人了,按照老祖宗的话说,你生是刘家人,死是刘家鬼。所以,你丈夫能卖你。
    顾诚皱了皱眉,这句话他听着非常不顺耳。
    叶善:这样啊。偏她还温温柔柔的,一点惊怒害怕的样子都没。
    大马金觉得吧,这女孩子怪怪的,又说不上哪里。从过往经验来说,但凡赌徒家属从第一眼见着他情绪都很激动,不哭也得跪,只有她俏生生的站在那,波澜不惊的样子,还跟他聊起来了。
    那他为什么要卖我呢?叶善又问。
    还没完没了了!这小娘子怕是缺心眼吧?
    他!大马金!顺平镇哪个不知哪个不晓?人称丧门星!随便往哪一站能叫小儿止哭。大姑娘小媳妇见着他比瞧见鬼躲得还快。为了维持自己凶神恶煞的形象。大马金拒绝回答。只板着脸,一抬手道:将刘宗孝带上来!又恶狠狠道:有什么你自己问他!
    刘宗孝一晚上没吃东西,身体虚弱,被两名打手拖了上来。
    进了屋,就跪了。
    叶善不偏不倚受了这一跪。
    哥哥,叶善这一声喊,不可谓不甜。
    听得顾诚跟着一动,何不忆偏头看他:你干吗?
    顾诚:闭嘴!
    哥哥,叶善弯下腰,掐住他的下巴,少卿,短促的笑了下:真的是你呢!很是欢喜的样子。
    他们说,你把我卖了抵债是真的吗?她背对着人,又低着头,没人看到她空白的表情,只听到她的语调是任何男人都嫉妒到眼红的温柔。
    刘宗孝浑浑噩噩,下巴传来得疼痛让他清醒了些,鼻尖一股好闻的冷香,然而眼前的少女却让他感到陌生。
    少女是精致可爱的,作为男人,本能的看呆了,就这么直直的盯着她不动了。
    从旁观者的角度,只觉得二人深情对视,亲密无间,就是有些太旁若无人了!
    内室的门,忽然一下被推开,两扇门撞在墙上发出一声巨响。
    何不忆举着扇子,哎呀呀怒其不争的叫着:叶小妹,他都要卖了你啊!你怎么还对他这么好?你要醒醒啊!他不是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男人啊!
    顾诚跟在他身面走了出来,皱着眉,脸色不好看。
    大马金一看他们出来,当即毕恭毕敬的站了起来。
    何不忆一个人叭叭了半天,终于将饿昏了脑袋的刘宗孝说清醒了,他指着他,骤然大叫起来:你就是那个何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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