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茂!乾隆坐在床沿,一手握着魏芷卉的手,一边又传了杜茂和接生的王嬷嬷问话。
    王嬷嬷见惯了大风大浪,此刻亦不怯场:令妃娘娘胎象稳固并无大碍,只是娘娘初次生产方才艰难一些,皇上不必太过担心。
    有了王嬷嬷和杜茂的双重肯定,乾隆方才安心了不少。
    魏芷卉一直疼到了半夜方才得了王嬷嬷的肯定说可以生了。
    彼时的乾隆并不在侧。
    傍晚的时候,太后来过,听闻令妃尚且生不下来又听说乾隆在里头陪了许久,有些微怒,又拗不过这个儿子。但还是以用晚膳为由,把乾隆赶会了九洲清晏用膳。
    用完晚膳,下午的政事尚未处理完,还好这次很巧,刚赶走了那几个大臣,五福堂就传了消息来。
    五福堂里,魏芷卉疼了大半日,此刻整个人都快虚脱了,全靠参汤吊着,可她又不喜那味道,只苦于没什么力气。
    眼看着就要生产,将为人母,她自是也着急,思来想去,唤了初菱去拿了先前郎世宁给她的巧克力,让她用热牛乳化开。
    嬷嬷们不停地喊着用力,耳边还有额娘和舒妃的声音,她却更怀念方才陪了自已下午的人,头昏脑胀之余,她低声地呢喃着:弘历
    舒妃见了对上魏杨氏的眼神,轻声道:夫人陪着,本宫去看看皇上来了没。说完,她又俯下身,在魏芷卉耳边说道:皇上在路上了。
    她没出内殿,只是去了屏风后派了含翠去九洲清晏请人,可人还没出五福堂,外头就传来了请安的声音,再一抬头,就见到了风尘仆仆赶来的乾隆。
    令妃如何了?
    舒妃收起自己的震惊,说道:尚且平安,皇上去看看吧。
    娘娘用力!魏芷卉被王嬷嬷的喊声拉回了些思绪,一手紧紧握着被面,一手抓着身边的一只手,紧咬牙关。
    一鼓作气之后,她方才有片刻的喘息之机,眼角的泪痕干了没多久又添了新的,她几乎没有力气再说话,迷蒙之间,还是低声地唤着弘历。
    这一次并不如方才那样,这一次有了答复。
    乾隆半伏在她身边,轻吻着她的手,低声道:我在呢。
    也许是有乾隆的陪伴,之后的过程倒也顺利。
    在魏芷卉即将耗尽最后一丝精力之余,一声响亮的哭声响彻整个五福堂。
    而此刻,天边出现了鱼肚白。
    日升月落,是新生。
    乾隆在一声声恭喜和母女平安中,丝毫不顾忌有人在场,轻轻地在魏芷卉有些惨白的唇上刻下一吻。
    子衿,这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
    魏芷卉沉沉地睡了一觉,再醒来的时候,已近黄昏,躺在熟悉的天然图画的床上,如若不是此时平坦的腹部,魏芷卉险些以为自己还没生产。
    迷离之间,她恍然记得自己生产之时,乾隆几乎全程陪伴。而此刻,却不知人在何处。
    娘娘醒了!含云兴奋地声音从殿门口传来。
    魏芷卉微微侧过头望向门口,果不其然,只是一会儿的工夫,一群人鱼贯而入。
    恭喜娘娘诞下公主。一群人跪在那儿道喜,乾隆则大步向前过来,一旁舒妃抱着孩子,也上前来。
    舒妃把孩子放在魏芷卉身边,轻声说道:七公主和妹妹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魏芷卉在初菱的搀扶下微侧了身子,才出生的婴儿虽然皱皱巴巴的,但却也肉眼可见和自己有多相似。
    舒妃福了福身:臣妾先回去哄永瑆睡觉了,就不打扰皇上与妹妹了。
    等人走了,乾隆又在床沿边上坐下,看着孩子说道:子衿,咱们有孩子了。
    魏芷卉低笑,看向一旁还跪着的人说道:皇上光高兴着,嬷嬷们还跪着呢。
    乾隆的手仍旧握着魏芷卉的,大笑了几声说道:令妃诞育公主有功,令妃身边的人各赏十个月俸禄。
    顿了顿,他又看着床榻上一大一小两个面孔,不禁笑道:下个月七公主的满月宴,朕让内务府好好操办。
    一醒来就有如此多的恩赏,她没漏看公主手上的银镯,还有脖子里已经挂上了的一枚玉佩,皆是上好的成色,不是乾隆便是皇后或者太后赏的。
    七公主才刚出生,皇上别太宠着她了免得日后被人说了闲话。她从未见过乾隆何时因为一个孩子的出生如此高兴过。
    乾隆却不以为然:朕宠爱朕的女儿有何问题?
    魏芷卉轻笑,又低头逗了一会儿公主,方才让乳母把人抱了下去。
    此刻殿内只剩了两人,乾隆把人揽在怀里,低声问道:还疼吗?
    魏芷卉摇了摇头:臣妾没事了。
    乾隆搂着她的胳膊收得紧了些,她不知道,她每一次疼得抽气,紧紧抓着他的手的时候,他都心如刀绞。
    像是为了留存体力,她很少疼得叫出来,都是默默地忍着,昨日看着她额头上的细汗和眼角的泪,他真的后怕,怕她出事。
    想起她昨日下意识地喊着自己名讳说疼的样子,他喉头一哽:你受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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