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伍次友,说话声音太大,偏生她这间屋子又没有窗户,若华站在床边就把他的话听了个明明白白。这几年旗人圈地的事情搞得满汉两族的关系很是紧张,他还在此谈论这种问题,搞不好就要被拉去咔嚓了。明珠诧异了一下,正好奇若华怎么知道自己和伍次友谈论的内容,可就在这时候,突然从窗外传来一声很大声的喷嚏,明珠看了一眼窗户,便了然于胸了。
    我倒是佩服他有这胆气。
    明珠其实也一直在关注这件事,之前他是旗人,便不敢展开了手脚说,如今自己也不在旗人之流了,说起这件事来反倒轻松自在,与其说轻松自在,更多的是咬牙切齿,虽然他那两块地还没被盯上,可是唇亡齿寒的道理明珠也知道,奈何入今身份低微,他虽有救世情怀,却也不得不隐忍不发。若华困倦地闭上眼睛,道:
    就算是良师益友也要过了科考再聊了,今晚好好休息
    说到这,若华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看着明珠道:
    我告诉你,明天科考不许写这个
    若华刚刚听见明珠对于伍次友的高谈阔论赞不绝口,生怕名族和一个头脑发热,来个众人皆醉我独醒,这就得不偿失了,高考写零分作文,这可不是明智之举。明珠虽然性子直,可也知道趋利避害,道:
    你便放心罢,我还能拿一家子的命开完笑不成?
    刚刚伍次友在谈论这件事的时候,明珠虽说赞归赞,但是还是把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分析了一遍,便劝伍次友先暂且憋住这口气,莫要因为这而毁了前程。若华听了心里也稍稍安顿了些许,道:
    好,那现在休息吧。
    明珠却依旧兴致盎然,不曾感到困倦,他摆摆手,道:
    你最近怎么睡那么早,算了你先睡罢,我看一个时辰的书就睡。
    现在的时间是巳时初,也就大约是晚上九点多,反正时间还早,若华就由着他了,反正明珠也不是什么早睡爱好者,一反常态反而可能更加影响发挥。而若华因为走了小半天的路,累得慌,打了个哈欠,盖上那有些霉味的被子,便睡下了。
    第二天一早,科场外
    俗话说得好,春乏秋困,昨晚若华不记得明珠是什么时候睡下的,早上也醒不过来,直到明珠叫她,她才醒。伍次友也刚好从房里出来,明珠便邀他同行,伍次友自然是欣然接受。然而过了不久便后悔了,因为他一路都在听若华对明珠的嘱咐和关心,对于他这个年底才能成亲的单身人士来讲,简直是遭受了一万点暴击。
    若华挽着明珠的手臂走到了科场门口,马上就要入场,若华便拉着明珠的手说了句:旗开得胜,便与明珠和伍次友两人分开,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若华心里又是担忧又是期盼。
    门外两个穿着制服的官吏远远地便见了明珠小两口,看看那小媳妇粘他相公的样子,那眼神都快要汪出水来,不禁在心里暗暗地嫉妒了一番,因此在搜查明珠的衣物以及食盒时,那是提上了十二分的心,生怕那粘人的小媳妇因为太喜爱他家相公而偷偷给明珠塞东西。要是落得个舞弊的下场,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两个官兵将明珠的身上搜了又搜,直到确定没有什么其他的东西后,才将明珠放了过去,在前等待的伍次友看着明珠被针对,笑着说:
    看来明珠兄日后还是要懂得含蓄些,省得没来由遭人嫉妒。
    这一路上伍次友吃了一嘴的狗粮,见到明珠被为难,心里着实好受了一把,便毫不遮掩的笑了起来。明珠也不甘示弱,非常抱歉的作了一个揖:
    实在惭愧,贱内平日里就爱缠着我,倒是让武兄见笑了。
    纳兰兄和嫂子真是伉俪情深,羡煞旁人哪!
    两人开了一会儿玩笑,便挥手告别,拿着刚才两个官兵发的号牌,去找自己的位置去了。
    这科考一考就是九天,这九天里,明珠是吃喝拉撒都待在那小小的一间房里,这让明珠想起了之前被关在慎行司的场景。好在明珠自幼便习武,身体素质硬朗,心理素质也比较好,倒是能应付。而个别那些身体弱的便不行了,才考了第一场,便如同着了魔怔似的,竟然站起来大声读自己的卷子,当即便被考官令人叉了出去。
    这次出的题都是明珠看过了解过的,整个三场考下来,明珠也算得上是得心应手。
    到了最后一天,明珠走出考场,只看见有的人哭,有的人笑,恍惚他也陷入恍惚之中,这几天待在那处,精神属于高度紧张的状态,突然间放松下来,明珠只觉得周身困倦。如果这里有一张床,他可以马上睡过去。
    若华听说今天是科考的最后一天,便早些从家里出来,现在正站在考场门口,像其他人一样,期盼着自家的学子赶快出来。
    若华站在人群中等了一会儿,便看见明珠和伍次友提着装有考试用具的篮子出来了。
    若华一看明珠眼下的淡淡淤青,便知他这几日在里面是吃不好也睡不好,若华第一次知道心疼原来是这滋味,当即便将明珠牵到馄饨摊前,要买一碗肉馄饨给明珠吃。
    于是三人来到馄饨摊前,要了三碗馄饨,但见明珠和伍次友吃得特别香,心想那里面到底过的是啥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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