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由木着脸别了下头。
    汇觉握着洛彩冒着微弱热气的指尖,含笑道:过了今夜,便是个纯粹的人了。
    话音落下,他的手也放在洛彩高高凸起的肚子上,浑身灵力受到驱使,如江海般争前恐后释放出来,半空中像是围绕着他下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光雨。
    你这是。善殊瞳孔微缩,轻声吐字:要以命换命?
    汇觉并未抬头,周身力量却涌得更急,更快,卷成了风一样的旋。
    沉寂下去的鬼婴再也忍不住这种致命诱惑,又活跃起来,贪婪地大口鲸吞这些力量,被引着一点一点悬出洛彩的身体。
    那是个粉雕玉琢的女童,头上扎着两个朝天的揪揪,胖乎乎的手腕上一边挂着个手镯。如果不看那双恶毒到极点的眼睛,谁也不会将她和鬼婴这样渗人的字眼联想到一起。
    几乎就在鬼婴脱离母体的瞬间,薛妤看准时机,飞快出手,与此同时,善殊指尖弹出一张张盛着佛光的符纸,如箭雨般射出去。
    那鬼婴在槐树上成长了上百年,又吸食了尘世灯引来的诸多阴气,临近出世,猖狂得不成样子。
    奈何同时面对薛妤和善殊,很快就被打懵了似的蔫了气。
    都给我等着,给我等着。鬼婴愤愤地跺脚,用小女孩娇憨的语气说着怨毒的话,她一双眼落在薛妤和善殊身上,权衡利弊一样思考,末了,使劲摇了摇手上挂着的铃铛。
    她在叫人。薛妤一眼看穿,总觉得事情到这一步,是天机书也不曾料到的发展。
    现在尘世灯找到了,妖僧也出现了,只要降服鬼婴,这个任务就彻底结束了。
    可鬼婴在叫人。
    她的背后还有人?
    薛妤一下子想到了溯侑。
    其实以她的性格,想安排人在云迹酒楼或是城南巷口守着完全是有备无患,说白了就是安个心,所以在人手不够的情况下这样的举动便成了可有可无,没想到真出现了意外。
    事实证明,薛妤的猜测没错,鬼婴果真叫来了人。
    来人一身黑衣,鬼面面具死死地扣着脸,只露出一双黑色的瞳孔,他像是知道薛妤和善殊的身份,根本不和她们硬碰硬,铤而走险来一趟的目的只为救人。
    来人轻功极好,但不懂什么招式,那一身修为好像是从别人身上偷来的一样,能够在薛妤和善殊的绞杀下拎着鬼婴飞快逃跑,全仗着从他手里丢出来,又在空中炸开的灵宝。
    那些灵宝样样威力不俗,但都没机会在主人手下大放异彩,就被粗暴地丢弃,发出轰然巨响,以自爆的方式为来人挡下铺天盖地的围剿。
    又一道金光将薛妤的攻击挡开,她的瞳色彻底冷下来。
    第六件。
    即使是当地颇有威望的大门派也做不到这样财大气粗,一口气丢下六七件灵宝。
    所以尘世灯,鬼婴这事背后,可能还跟世家门派,当地巨户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善殊也想到了这一点,她足尖一点,铺天盖地的金光从她身上迸发出来,化为根根箭羽,蓦的发力,以破空的速度朝鬼婴和前来救人的黑衣人镇杀而去。
    结果那簇箭雨才到近前,就又是轰隆一声巨响,被灵宝自爆而引起的灵力动荡逼了回来。
    就这样,黑衣人一招都没跟她们过,还真就这样堂而皇之地拎着鬼婴跃到了他们布下的大阵边缘。
    今日一旦让他们逃脱,即使薛妤下令将宿州城掘地三尺,也不一定能再抓到鬼婴。
    这就等同于一个随时会爆、炸的炸药,今夜留不下,便是后患无穷。
    薛妤扫过善殊,后者出生佛洲,修习的术法多是渡亡魂,平怨念,那些令人闻之色变的大杀招,她使用起来得慎重再慎重,斟酌再斟酌,一个不轻易就能影响心性,造成后续修道路上的麻烦。
    九凤倒是跃跃欲试想出手,可她在大阵中心,她一动,整个宿州城百姓都能被这里惊天动地的响动炸得从睡梦中清醒,并且遭到波及。
    眼看那鬼婴冲他们咯咯地笑着吐泡泡,差一步就要被黑衣人带着沉入黑暗,逃出生天。
    薛妤腾空而起,而后垂下眼,浩浩荡荡的长风不知从何处起,将她绵软的衣袖吹得朝前鼓动。
    她伸出长指,在半空中点落。
    整片夜色像是在这一刻被定格。
    跑什么。
    她轻而冷地吐字:全部都给我留下来。
    面对她们,黑衣人一次没敢大意,见这样的阵仗,咬咬牙又是连着数件灵宝丢出去,炸开,一样的地动山摇,动静喧天,可先前屡试不爽的招数好似没了作用,薛妤的攻击照样朝他而来。
    察觉到肩头落下的一片雪时,他尚愣着,只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他那条手臂,连带着被他抓在手里的鬼婴,落叶一样掉下去。
    他甚至都没来得及惨叫,脑海中唯一也是最后的念头,就是头也不回地转身遁入夜色。
    善殊等人蜂拥而上,将被强留下来的鬼婴捆着设下层层封印。
    朝年吸着气跑向薛妤,慌里慌张地问:女郎,你没事那个吧字还没吐出来,就见薛妤冷着脸,不着痕迹地用袖子擦了擦唇边涌出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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