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剑修,却能通过审核之阵,不管是歪打正着,还是早有准备,但至少在灵阵这块,不是真的一窍不通。他极有可能得过邺都那位公主的指点,是后者信赖的左膀右臂,如果是这样,许家未必不能助他一臂之力,送一程机缘。
    如果是别的,他孑然一身,从灵阵中出来已是重伤,要悄无声息使点手段,不难。
    听到这,陈录安不由朝后看了眼,视线在那位坐得端正,气质清贵的小公子身上扫了两眼,笑着道:我险些忘了,外面隐隐有消息在传,说邺都可能与许家结亲,邺主看上了我们许二公子。
    你这就开始为允清铺路了?
    有备无患。提起邺主,许子华道:圣地之主,哪有什么看上不看上,是邺都内城的人透露了一点消息,许家想争取这个机会。
    允清被家族培养得极好,不论天赋,才情,气度,不输任何人,他有实力坐上那个位置。
    等过段时日,许家会以学习的名义将允清送入邺都,邺主既然起了为女儿择夫婿的心,他不会拒绝的。
    陈录安不由笑了笑,自幼被当成皇夫培养长成的世家公子,最不缺的便是手段。
    这位许允清,说不定比他哥哥还厉害呢。
    关于这位,我这边的消息也不多。陈录安如实道:他名溯侑,妖鬼出身,十一年前被邺都殿下从审判台上救下,之后一路跟在她身边,几乎形影不离,半年前被封为殿前司指挥使,仅过了一个月,便压过另外两位指挥使,坐上了公子之位。
    年纪轻轻,他在圣地中,却已封无可封。
    他平铺直叙,陈述事实,可落在许家兄弟两人眼中,这字里行间,一字一句都是再明显不过的偏袒。
    许子华眼神闪烁片刻,很快有了计较,他看向陈录安,道:我知道了。录安,多谢。
    陈录安昂了昂下巴,含着笑看向许允清,道:说起来,这位邺都公主不花,允清,哥哥今日就教你一句话。
    这世间男女,凡居高位者,甭管表现出怎样的清冷自持,无欲无求,总有破戒的时候。你看,眼下活生生的例子摆在眼前,别人都近不了那位殿下的身,可那位公子能,那他身上定有特别之处,你照着这点接近她,投其所好,目的便成了一半。
    许允清微微笑了一下,轻声道:录安兄说得有道理,允清受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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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凝水城城外,大山与大山的间隙之中,谷底幽静,草木葳蕤,山泉顺着石缝流出一条接一条交错纵横的岔路,潺潺流动,原本该是一片静谧安详的画面,这十几日,却被赶来围观,争夺灵阵图的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随着昨日那阵急促爆发的灵光,最受人关注的那座苍生阵图的审核之阵便成了众人眼中的焦点,漫山遍野传开的窃窃私语都与此有关。
    问过了,是邺都的人,身份还很不低,能得到这图,不奇怪。
    这山里大多数人都不走灵阵师的道路,其中不乏看热闹,或是抱着捡个漏的想法挤来此地的,真本事未必有多高强,嘴上功夫却不逊:即便是圣地,也太托大了,天品灵阵师又不是地里的大白菜,说能得手就能得手,你看那边的灵阵师世家,哪个是一个人前来的?
    看着吧。有人指了指最中间那座雾气弥漫,霞光千层的遴选之阵,幸灾乐祸地嘿了一声,看好戏似地道:在机缘和天宝面前,可没什么圣地不圣地的。
    与此同时,被他们议论了一轮接一轮的人正站在大阵中心,不,他此刻的姿势,甚至不能被称为站,一向挺肃如竹的脊背微微朝前倾,执着剑尖的手背经络横叠,清晰得一目了然,好似在凭一己之力,撑着全身的重量。
    他被大阵中无形的一层屏障压着,又执拗而固执得不肯再低一寸。
    自从成长起来,溯侑极少,极少被逼到这样的程度。
    天品灵阵师,翻手便是云雨,出手便是不可预测之威,确实不是现在的他能抵挡的,按理说,他撑不了这么久。在提着剑进大阵时,就该和许子华一样被卷出去。
    你这是何必。一边,跟他打了十几天交道的天品灵阵师残魂抚着长长的胡须,近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苦口婆心道:这世间之事,不可强求,强求即为不美,你是剑道不可多得的苗子,秘境之渊中,大把大把的老家伙抢着要你,在我这付出的时间与精力,全是浪费。
    溯侑漆黑的瞳仁只在听到那句强求即为不美时微微波动了下,但也只是一下,很快又如死水般沉定下去,他抬着眉,朝前看,吐出无动于衷的四个字:还剩五步。
    五步之外,筑起一座高台,台上是闪闪的灵光,那便是苍生阵图下阵。
    残魂被这油盐不进的性格气得仰道,他揪了揪自己的头发,近乎咬牙切齿,又开始重复几日前说的话:我这图不值钱,但却凝聚了毕生心血,若传给你
    他死不瞑目。
    溯侑置若罔闻,半晌,他抬起脚步,缓而坚定地朝前迈了一步。他身上分明空无一物,提脚时却仿佛有漫天叮当的声响从四面八方传来,仿佛无形之中,他身上系上了无数根锁链,一动,便牵一发而动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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