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九凤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进薛妤的书房里,在被结界挡住后抬手敲门似的扣了下,薛妤放她进来了。
    我是实在没事做了。九凤道:善殊没来,音灵也没来,路承沢蠢得我不想看,陆秦说两句就被我气跑了,苍琚倒是有点意思,但我和他说多了容易手痒,怕打起来。
    说来说去,就一个意思,大小姐无聊了。
    自己坐。薛妤看了她一眼,道:想吃点什么跟从侍说。
    你放心,我从来不委屈自己。九凤懒洋洋倚门站着,看她在这个时候都在奋笔疾书写东西,不由意兴阑珊地啧了声,道:告诉你个消息,沉泷之刚联系了我,溯侑也过来了。
    薛妤动作停了停,而后放下了笔。
    九凤确实没有这种需要提到别人,才能让另一个人正儿八经看她的经历,大概是觉得新奇,也像是觉得好笑。
    她点了点伺候的女侍,示意她搬张凳子到薛妤身边,自己紧接着坐下来:我就是挺好奇,你们两这个情况。
    两个人都坐着,又离得近,薛妤一抬眼,就看到九凤那张明艳的脸,以及脖颈一侧明艳艳的暧昧吻痕。
    你,怎么回事?薛妤罕见有些迟疑地点了点她脖颈一侧,神情难以言喻。
    嗯?九凤手指抚了抚她指的地方,很快,明白了什么,道:风商羽前几个时辰到的,大概,咬得狠了点。
    薛妤沉默着不说话了。
    那个什么。九凤将话说得明明白白:我这次是拿了钱过来和你谈一谈的。
    隋家?薛妤别开视线:什么数额能请动你亲自来一趟?
    就论花钱这方面来说,隋瑾瑜称第一,九凤就能排第二,属于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铺张浪费的程度。
    钱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这不我们也这么多年的交情了,说起来,溯侑还是我看着长到今天这个程度的。就飞云端里,你们两成亲我还添了妆,这不得来问一问?九凤用手肘托着脸颊,没骨头似的支撑着,媚眼如丝,眼里还有潮湿的,未完全褪去的情潮。
    谈什么。薛妤将被九凤压住的一张纸抽出来,言简意赅:你说。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隋遇矫情,觉得你救了溯侑,他们才认回人就这么跟你谈东谈西的不好,想让我来问问,你这边是个怎样的打算。九凤道:我也挺想知道的,你对我们妖都未来的另一位主君是个什么意思。
    我和他在一起。听到这,薛妤终于开口,她拧着眉,问:你们看不出来?
    九凤难得噎了噎。
    看得出来,全世界长了眼睛的都能看出来。
    她颇有兴致地与薛妤对视,低声道:这不,你是邺都未来的女皇,溯侑现在又属于妖都,你们两要是成亲,估计得提前做不少准备。
    圣地掌权者和妖都掌权者结合,三地局势全变,确实不是一件随便的小事情。
    但她好像没这个打算。
    这就足以引人深思了。
    溯侑嘛,才开始跟着你的时候可怜兮兮,一无所有,你救他,又教他,还栽培他,所以哪怕现在他身世大白,有了自己的底气和亲人,也将你看得极为重要。九凤说到一半停了下,像是在思索接下来的话该怎么委婉地提。
    但她就不是个能委婉的性格。
    但他对你而言,可能就是个那什么,你是只打算跟他来一段露水情缘?
    看着薛妤开始皱眉,一脸你是怎么得出这种结论的的神情,九凤舔了下唇,换了个姿势坐着,道:你可别这么看我。隋遇找我的时候,脸上那个惆怅,比沉泷之骂娘的声音还重些,我听说,溯侑刚开始没打算回妖都,他找溯侑谈的时候,是从你的角度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连带着搜罗了不少好词夸你,他才说考虑一下。
    那会你不是为君主印的事提前回邺都了么,累成那样,你一走,他就开口答应回妖都接管正事了。
    薛妤没料到是这个开头。
    她在感情这事上没想很多,喜欢就喜欢了,想在一起就在一起了,坦荡磊落,也绝非一时心血来潮。
    可在她看来,成婚,那是日后的事,是在人间局势平稳,弄清君主印的去向,以及知道莫名重来一回的原因和契机之后总之,不该是兵荒马乱的现在。
    看吧,我就知道你没想这些。九凤笑了下,说服自己似的:也是,要是谈情说爱上你都天赋异禀,那真是不给别人活路了。
    薛妤确实不通这一点,她就那样抬眼看着九凤,眼神清澈,像两颗圆溜的琉璃珠,透着点冷,但不明显。
    他还说了什么。薛妤问。
    别的也没什么,他不敢对你说重话,大概意思就是想说,如果你没那个意思,希望你能看在溯侑处处为你着想的份上,好好说清楚,话说得也别太绝情,让那位小公子有个接受的过程。
    他说的话你听听就过了,接下来是我要说的。
    当初九凤在自己和风商羽的问题上较了不少劲,但给别人分析情感问题,特别是看起来就一窍不通的薛妤,那种成就感,真是难以言说:其实照我看,你对溯侑的了解还是太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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