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綦早就单骑回城,毫不怜惜地将苏钰往地上一扔,吩咐道:捆起来,扔柴房里去!
    苏钰到底是个男人,再坚强被敌军将领这么粗鲁对待泪就有点儿憋不住,憋着嘴含在眼睛里打转。
    可他嘴还挺硬,被绑走之前还威胁罗綦道:我娘知道我被抓一定会来救我的!你识相的就快点放了我!
    罗綦乐了,下马用马鞭点点只长到她胸口那小矮子的脸蛋儿,戏谑道:你在我手上,还是先想想自己的下场吧。行了,把他给我带下去!
    嘴里被塞了块不知哪里找来的布,苏钰呜呜咽咽被人给强行捆走关了起来。
    本就身材娇小收了凌厉便是一副我见犹怜的凄惨样儿,柳怀瑾摇摇头走上前来叹道:将军也不知怜香惜玉。
    罗綦只当她是耳旁风,脱了甲胄大步迈上城楼,她的怜惜怎么可能轻易就给了别人。
    柳怀瑾笑着跟她一道。
    苏钰被抓进了城,城门下的焦瓒却不敢再轻举妄动。
    她狠瞪一眼负手高立于楼上的蓝衣女子,无奈下令撤兵。
    双方对峙良久,还是第一次如此激战。
    想不到短短几月宋昱的兵马已是不可同日而语,真要对上她们便是北狄人也不一定会输。
    可笑她们之前还那么狂妄,认为定远一击必得,如今想来义母的决策是对的。
    她快速领兵回营,一面去信庐州求援,一面派使者去和罗綦交涉。
    而罗綦这里扣了苏钰之后也没管他,更不许人去给他送饭,据说负责看守的人耳朵都快给震聋了。
    整整饿了人家一天一夜之后,才揣着俩肉馒头去柴房看人。
    灰头土脸的苏钰坐着,手脚皆捆着铁链,披头散发,满脸糟污,早就没了昨天的气势。
    进来的就罗綦一个人,他只是垂着眼不理不睬。
    罗綦轻笑,拿出肉包子掰开,露出里面肥美多汁的馅儿,伸手到苏钰面前:想不想吃?
    苏钰早就饿的头昏眼花,现在这样安静不过是嘶吼了一夜没了力气。
    他乖巧点点头,眼前投喂的手便往前凑了凑。
    突然尖利的犬牙一口咬上了罗綦的手背,嵌出了血留下痕,满嘴咸腥。
    罗綦嘶了声,空挡的一只手大力把苏钰给惯开。
    她本是面色不虞,一对上苏钰吃痛后的凶横,嘴角还挂着她手上的血丝,可怜得要哭不哭。
    罗綦懒得跟他个小孩儿脾气计较,把包子全堆他面前道:好心给你送吃的,你怎么还恩将仇报。
    苏钰撇开脸用鼻子哼了声。
    罗綦打商量道:老娘又没虐待你,这不带你去进来瞧瞧,再出去好好儿劝劝你娘么。等你参观完,我做主把你齐齐整整地给送回去。
    苏钰看了她一眼,闷声道:找我来瞧什么?
    当然是瞧我们的兵马多么威武雄壮,对付你们那是小意思!
    苏钰不屑,又听罗綦劝道:你说你们现在跟了北狄有什么意思,万事都得受制于人,忒不爽利!
    心思一动,苏钰驳道:北狄人来势汹汹,谁能抵挡得住?
    有了他这句话,罗綦轻松不少,屈膝坐到他身边诱惑道:只你们一家当然不成。但若是咱们结盟,合两城之力斩断北狄人的后路,不愁那群蛮子不撤退!咱们汉人会输,症结所在就是心不齐窝里斗,何苦再自相残杀。况且你娘也留了不少后手吧。
    苏钰惊讶地抬起头,自下而上与罗綦对视,她眼中的那份笃定自信实在令他震动。
    此时天时地利,就看你愿不愿意回去劝劝你娘。要不要先看看我的人马,再做决断?
    苏钰最终还是跟着罗綦走出了这间柴房,手脚的束缚已都被除尽,话都到这份儿上罗綦一点不怕他逃跑或自残。
    两人路过东门的时候,有从滁州来的辎重补给正运进城来。
    负责的属下见到罗綦,忙赶过来,先是看了眼她身后的苏钰,有些犹豫。
    苏钰脸上身上全是脏兮兮的,不安地避过她打量的视线。
    罗綦面无表情道:可是有何不妥?
    那人贴着罗綦耳语两句,随即换了幅神情的罗綦只飞快扔下一句:你先带他回县府,我去看看!
    被无情抛下的苏钰眼看着她跑向城门的运输点,然后露出个他从未见过的灿烂笑容,比头顶的烈日还要灼目,呼吸窒了一瞬。
    一辆朴素的马车从城门驶进,停稳在路口。
    先出来了几个农夫打扮的男子,应该是这群将官的家眷。
    罗綦捻着手指忍耐地候到最后,在车帘最后一次被掀开她便张开双臂把念了许久的人儿给抱了下来。
    怎么这么慢?你竟舍得过来看看我,之前我还不信。
    双腿悬空之前,晏行便知是她。
    他双手伏在罗綦肩上,落了地才慢条斯理冷声道:我到了还不行。你若是嫌我,我明日跟马车回去就是,学堂里还有好些事情。
    想罗綦平日在外头横行无忌,遇上他偏就没辙,好言好语地哄道:我这不是急着想见你吗。来了便不许走,只许跟我一起回去。
    晏行到底是没绷住,低低轻笑,然后躲进她怀里问道:听说你刚打了胜仗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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