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余丰年心里是不大同意的。
    但秋穗却说:既夫人看得上我,觉得我配做官夫人,见一面也无妨的。只是这位老爷是个官儿,而我只是一介平民,从前还是奴籍,怕人家老爷看不上。又道,夫人只管先去同这位赵老爷去说,若他答应,夫人随时定个日子知会我一声就行。若不答应,我也觉得没什么。
    你可真是个爽利又通透的性子,可比这两个男人爽快多了。瞧他们的样子,一个愁眉不展,一个缄口不言,好似我是个母老虎似的。还是你好。那你既这样说了,我便当你同意先见一面了?
    秋穗仍是笑着,诚心感激道:我知道夫人是真心喜欢我的,我心里记着夫人的好。
    如此给了准话后,秋穗二人便作了别,先离开了县衙。
    回去的路上,余丰年不免还是把其中的利害关系同妹妹说了。秋穗听后,点头道:这些我都知道,但马夫人也是好心,不好就这样驳了人家脸面。况且,赵大人好歹也是县丞,就算是续弦,说起来也是我高攀了。别的也先不说,相看一番也无妨。至少,马夫人那里是有交代的。
    余丰年见妹妹心中有主见,也就放心了些。
    不过,此事回去还是得先和爹娘通个气儿,至少让他们先知道一下,做好心理准备。又说,眼下这两日估计马夫人还顾不上你,但等过了马小姐的及笄宴,怕就得开始张罗你这件事了。
    秋穗歪了歪头,难得的露出了俏皮的一面来,她笑着说:马小姐及笄宴上,我或许能先一步窥到那赵大人的英姿呢。马夫人说他长得不错,是真的不错的吧?其实她也看脸的。谁又不喜欢高大俊俏的郎君呢?
    余丰年无奈说:是不错。
    那比哥哥如何呢?秋穗追问。
    是要比我好些的。余丰年谦逊。
    那我估计是配不上了。秋穗故作遗憾。
    为什么?余丰年不解望过来。
    于是秋穗就说:在我眼中,哥哥这模样就是极好的了。他若是比哥哥还好,那得是何等天神般的人物?我肯定肖想不上。
    余丰年笑道:你在侯府老太太和傅提刑身边当差时,也是这样油嘴滑舌吗?
    秋穗没答他的话,反而问:那比起傅提刑呢?赵县丞比起傅提刑如何?
    余丰年脸上笑意突然收了些,对妹妹和傅提刑的关系,他始终都很警惕。所以但凡妹妹流露出一丝一毫的对傅提刑的在意时,余丰年都会多想几分。
    怎么了?见哥哥突然严肃起来,秋穗狐疑,便好奇问。
    反正这会儿就他们两个,父母兄弟都不在,也不怕有人听见。所以,余丰年倒没藏着掖着,只认真问秋穗:傅家老太太当时的心思你也知道,秋穗,若撇开别的不提,你觉得傅提刑这个人如何?
    秋穗知道哥哥是什么意思,便气鼓鼓说:我如今都赎身回家来了,哥哥难道还觉得我是愿意做妾的人吗?他好不好,同我有什么关系。我在傅家为奴时,他是我的主家,如今我不是傅家女奴了,我就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了。哥哥这样问,好像是期待着我心里有他一样。
    余丰年说:我是怕。他解释起来,说实话,傅提刑待你的确不错,那次京郊城外遇刺时,他是义无反顾挡在你前面的。准你每日去提刑司衙门送饭,其实也是为了你能日日见着我。主家待奴婢能有如此,算是极尽仁义了。可他偏又不算是个温和仁义的性子,所以待你的那份特殊,叫我心中惶恐。我怕他是真想要留你在身边做妾,若真那样,你一辈子就困死在那儿了。
    我又不傻,我当然不会愿意做妾的。秋穗信誓旦旦道。有关这一点,她从未犹豫迟疑过。
    傅提刑的确很好,虽然脾气不大行,也总爱沉着张脸。但朝夕相处月余时间,她还是能看到他内心的善良的。所谓的面冷心热,说的应该就是他这样的人吧。
    可又怎样呢?他好她就要给他做妾吗?这根本就是两码事。
    余丰年见妹妹态度坚定,怕是再说下去就要真惹她生气了,于是余丰年忙改口说:先去见见赵县丞也好,他虽然是娶过妻的,但性格温良,品性是好的。人也极有才华,性子也稳重踏实,或许是个不错的人选。
    回去后,秋穗就立即拉了母亲去一旁说悄悄话,先说了马县令夫妇要把千金娘子及笄宴的事儿交给她办。还没待余乔氏高兴,秋穗就又把马夫人要为她和赵县丞保媒一事也说了。
    赵县丞?余乔氏先是喜,喜过之后,又有些忧愁起来,那位大人娘见过,人很温和,身上一点官架子都没有。长得也是一表人才的,个头比你哥哥还要略高些。其实年纪大些也无妨的,只是偏他是娶续弦。续弦虽也是正头娘子,可还是矮人一截的。何况,听说他同结发妻子是青梅竹马,感情甚笃,也怕他对前一个用情至深,反而会亏待了你。
    见娘亲句句都是为自己考虑,秋穗只觉心里暖暖的。
    不过她却笑了起来:娘,马夫人只是才同女儿说这一嘴而已,人赵大人还未必肯呢。八字都没一撇的事儿,娘怎么还挑起人家的不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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