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丰年没明确答话,仍引手请他道:梁大人请屋内说话。
    其实都不必再多问了,梁大人已经知道了答案。若女儿并未来寻过,或是这会儿她人不在余家的话,这余小郎君自不会是这种反应。
    心内稍松一口气后,又一股怒火突然涌上心头。
    而这时,余家其他人也都已经穿衣起身。余秀才夫妇也迎去了堂屋见贵客,秋穗则去了自己屋里寻梁晴芳主仆。
    梁晴芳这会儿显然也有些呆了,她万没想到,爹爹竟然会这么大晚上寻到这里来。也是这时候,她才突然意识到,自己此番的任性,到底给家里爹爹娘亲带去了多少的烦恼。
    同时也有些怕,她不知道一会儿要面对的是爹爹怎样的雷霆震怒。
    爹爹虽然疼爱自己,可毕竟是严父,有时候他凶起来还是挺吓人的。且这会儿娘亲也没在,万一爹爹动起怒来,连个帮她的都没有。
    但梁晴芳虽怕,也是知道自己这个时候是必须要去面对的。没道理爹爹都寻来了,她却躲着不见,既叫爹爹担心,又叫余家为难。
    所以梁晴芳努力笑着道:没关系,我爹爹最疼我了。他是担心我才这会儿找过来的,我肯定要去见他。
    秋穗也觉得她该去见,不管怎样,亲父女之间没什么不能说的。哪怕是一顿骂、一顿打,受着也就是了,难道还真能狠心下死手吗?
    所以秋穗说:一会儿你去赔个不是,主动承认个错误,态度也好些。我知道你爹爹娘亲都是极疼你的,他们断然不会真拿你如何。
    梁晴芳点头,嘴上应着秋穗,但心里却知道,这次她是真的惹怒了父母了。
    余家堂屋,这会儿余秀才请着梁大人坐去了上位,陪着一处说话。余乔氏则趁着梁晴芳还没过来这会儿功夫,悄悄拉了儿子去一旁说话。
    虽说梁娘子今儿一来家她就觉得不对劲,但毕竟人说是冲秋穗来的,他们也不好再多问什么。可这会儿人家父亲都连夜追过来了,若再不问清楚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会儿怕也没法给人家一个交代。
    而事情到了这一步,余丰年也没什么好再瞒着母亲的了,他三言两语,言简意赅的将之前调任去京中时发生的事全告诉了母亲。包括回家那日,梁夫人对他说的那些话,他也都一一交代了。
    余乔氏听后,一时沉默了。
    然后又一再追问,以图确认事态到底已经严重到了哪一步。
    你和梁娘子确定没有私相授受吗?余乔氏表情难得的严肃,你可犯下过什么错?或是私下里承诺过什么?或是说错过什么话,叫人家姑娘误会了,你却不知道?如若不然,人家姑娘又怎会弃了名声不要,只单独带着个小婢一路艰难的跑来寻他?
    这种事余丰年多一息的考虑都不用,他直接斩钉截铁答道:没有。
    对儿子的品性,余乔氏还是信任的。若他说没有,那肯定就是没有。
    如此一来,余乔氏倒是松了口气。
    人家是官儿,他们是民,民如何与官缠斗?但凡儿子与这余娘子之间有一丝一毫的首尾,人家直接按头安一个拐卖良家女的罪名,他们也是无处去诉冤的。
    行了,你过来坐吧,一会儿等梁娘子过来,看看梁家人怎么说。即便是此事同自家儿子无关,可毕竟是牵扯到其中去了,纠缠起来,也会很麻烦。所以,余乔氏这会儿仍担惊受怕着,心悬而未定。
    秋穗赎身回家了,县令夫人又要给她保一个不错的媒,丰儿也愿意继续考科举走仕途了,原一切都在慢慢变好可谁又能想到,忽然又出了这种事。
    余家遇到这样的事,第一反应绝对不是高兴。他们一家都是本本分分的老实人,从未有过攀高门的企图。
    他们就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通过自己的双手,稳扎稳打的一步步往上走,没想过去走什么捷径。所以突然遇到这种事,他们只会觉得是招惹到了京中权贵,只怕人家会为难他们,而不是想着日后会如何荣华富贵。
    但梁大人这会儿对余家一家的态度却还好,同余秀才坐一处,也会问几句他们家中的情况。
    因之前就得知了他们家里有父子两个秀才,所以梁大人会问一问情况。听说那个十三岁就中了秀才的小儿子不在,梁大人便又把话头带去了大儿子余丰年身上。
    这也是梁大人和余丰年第一次见面,对这个年轻后生谈不上多喜欢,但确实也不厌恶。
    屋内虽然昏暗,但还是能将人瞧个大概的。见他虽衣着朴素,但人倒是坦荡大方,在他跟前站着答话,礼貌谦逊,不见丝毫卑微,身上倒有些文人的傲骨。
    打探到他如今已经暂辞去了衙门里仵作的职务,正居家读书温课,准备着来年的考试,梁大人也没说什么,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而这时,秋穗也陪着梁晴芳过来了。
    梁晴芳倒是识趣,一进堂屋后就立即双膝一弯,跪在了地上,然后主动承认自己错误。
    是女儿害爹爹娘亲担心了,女儿不好。女儿现在就给爹爹磕头认错,还望爹爹万以身子为重,莫要气坏了自己身子才好。
    小娟这会儿也跪在自家娘子身旁,秋穗觉得自己突兀的站在这儿不好,便去了自己母亲身边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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