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人似乎打定主意纠缠,和仆人公然躺在桓家马车前,大有一幅,若是马车想过则得从他尸体上跨过的架势。
    车夫没有办法,只能来请示静影。
    静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撩开马车帘子,沉声对成璧道:去永平楼。当街寒暄定是不可取的,人多眼杂,且不知他会闹出什么事来,端看他当街拦马车的行径便知道他已然是什么都不顾了,这样的人疯癫起来最是可怕。
    永平楼乃是街市上最繁华的一家酒楼之一,分为雅间和大堂,名为芙蓉园,每个雅间都有雅名,静影特挑了离街面最远,最为僻静的江城子。
    只剩下凌乱的脚步声和一颗砰砰乱跳的心,静影强迫自己稳住心神,猛得停顿住步子,以一种审视的眼神看着阿香。
    我......我和他没有半分瓜葛,只是偶遇......所以......她知道阿香是桓府的人,更是桓槊放在她身边的眼线,可今日这事若是告诉给桓槊,那么成璧的性命便危在旦夕了。
    李府寿宴的事传得人尽皆知,静影并不会天真的以为,凭着成璧父亲的宰相光荫能够让桓槊对成璧手下留情。
    她殷切的看着阿香,实际上并未报任何希望。
    谁知阿香脱口道:奴婢自然晓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只是姑娘同那人见面的事总归是瞒不住,只不过这内容可以......姑娘放心,奴婢心中有数。
    为主子遮掩一二,本就是为奴婢的本分,何况有先头那位做教训,阿香自然瞧得明白,只有静影好了,信任她了,她才能保住自身,若是桓大人不高兴了,那么她这个做奴婢的也逃不了责罚。
    静影进了雅间。
    倒觉得,只一眼便觉得有一万年那么长。沧海桑田,物是人非。
    第35章 名分
    他清瘦了许多,满面胡子拉碴,向自己昭示着他这段日子过得有多凄苦,说一点也不在乎,那是假的。可她早就失去了在乎他关心他的资格。
    簌簌!他想要靠近,却被阿香喝止:哪来的登徒子!岂敢放肆!阿香并不知他的身份,所以得以大声喝止。
    成璧冷冷上前:我是她名正言顺的未婚夫,不是什么登徒子!
    阿香被惊了一下,说不出话来,静影适时给他泼了一盆凉水:你若是再敢胡言乱语,信不信明日便横尸街头!静影使了个眼色,告诫他不要乱说话,否则真会如话中所言。
    成璧这才注意到,和上次见面有所不同,静影今日穿的乃是极好的锦缎,凭她一个小小侍女是绝対消用不起的。
    他震惊又痛心,半天说不出话来:你......你当真委身于他?
    你,你不是那样的人!你怎么会......怎么会......和仇人搅和到一起:是不是桓槊迫你?他义愤填膺,说得激动之时,打碎了一只酒盏,瓷声清脆,亦如脸上薄薄一层面皮,随着尊严跌落个粉碎。
    是,那又如何。不知是回答前句还是后句,她两眼冰冷,看不见曾经的半点情义,满是対他的嘲讽和恨意。
    有恨就好,有恨就好。
    他要的不多,只要在她的心中占据一席之地。
    可是桓槊呢,他凭什么玷污静影。
    你告诉我,是不是他迫你的,你告诉我,我一定......为你......只是为你了半点,始终再说不出下面的话来。
    桓槊炙手可热,如日中天,他哪里来的能耐在此许下豪愿,何况他并不愿意让静影白白期待,他辜负了她太多,不想再让她再空欢喜。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成璧,你我早非从前了。时易世变,我瞧清了局势和命运,你也该清醒清醒了。你再也不是风华满京的大才子了,只是个为人所嘲笑的走狗败类,除了风花雪月,你还会什么?这话说得狠,但却又句句在理。
    如椎心泣血,成璧哑口无言。
    可是簌簌,你为何対我避而不见......说到此处,话中竟有些委屈:我只不过......只不过是想再见你一面,自那日之后便一直没了你的消息,我很是担心,我可以帮你......
    静影却冷冷打断了他的话:只要你不再出现在我面前,便是対我最好的帮助。你知不知道,你今日拦在我马车前,会対我造成多大的困扰,他好不容答应我可以出府,若是你我之事被他知道,你觉得他会放过我吗?
    成璧默然无语。
    良久闷出来一句:是我莽撞了。
    静影以为他就此开窍,谁知他突然来了一句:但总有一日,我会正大光明的接你离开他身边。
    放肆!阿香可容不得这人如此无视桓大人。
    静影冷笑道:就凭你?她岂会看不透成璧,他纵有周郎之才,可当今皇室衰微,他的才华和傲骨,怎会有发扬之地,偏偏他又不屑于钻营取巧,况且,她还要和桓槊対着干。
    等你官运亨通,我怕早已客死异乡了。你不若将我的尸骨带回故国安葬罢了。
    出来永平楼,静影又去了些热闹的地方,听了会评弹,便打道回府,一路上紧张得不能自已,可快到了门口时,却还强装着一点事也没有。
    桓槊不知怎的,站在桓府大门匾额下,从外头瞧去,倒像是专门等着静影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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