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今天变得大不一样的女人,在一下一下骤亮的灯光下,铁青着面孔,纤细身体有种摇摇欲坠的脆弱感,偏偏还要很坚强似的屹立不倒着。她用那副荏弱却坚强的样子对纪封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真是有趣,纪封在关心她,他们居然不通过说话也能明白对方的意思。真是叫人意外地有趣。
    段翱翔正看着戏,纪封终于转回头正眼看了看他。
    但那眼神里满满都是嘲讽和不屑:你助手还没死,是他还不够格被我弄死。而你现在还没死,是我看在你爸的面子上。你爸的面子只够用一次,下次你再动歪心思,谁的面子都没用,你好自为之。
    纪封冷冷地警告着段翱翔。很奇怪他的声音在震天音乐里还具有着足足的穿透性和杀伤力。
    段翱翔听完这番警告前仰后合地笑起来,笑到抬手擦眼泪:老纪啊,你是不是把你自己说得太仁慈啦?你还没整死我吗?我这些年辛辛苦苦在泰国办下的那点产业,不都让你收拾个彻彻底底了吗?你知道我家老爷子现在叫我什么吗,他指着我的鼻子叫我废物呢!你说我容易吗,我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啊,就是想跟老头子那证明一下我自己。结果好家伙,你是真狠呀,是真知道可着别人最希望得到的东西去摧毁呀!
    他一边笑一边说,笑容就像在面对一个老朋友似的。许蜜语却在纪封身后听得有些毛骨悚然,手臂都浮起一层鸡皮疙瘩。
    纪封没再搭理段翱翔,他又像看不见他了似的,拉着许蜜语就向舞池外面走。
    他步子大,许蜜语的裙子窄步伐小,她被他拽得几乎脚步踉跄。
    终于走到卡座区时,他停住了脚步,然后猛地回身。
    他上下扫着许蜜语全身,目光像把刀似的。
    许蜜语被他的眼刀刮得好像骨头都在隐隐泛疼似的。
    她觉得等下纪封马上就会嘲讽又嫌弃地问她:大晚上,一个女人为什么要穿得这么不正经,来这种地方?
    她已经提前做好了回怼的预案,她要让自己理直气壮地反问他:关你什么事?穿成这样怎么就不正经了?这种地方怎么了,男人能来女人不能来吗?
    可是当纪封声音响起,她愣住了。
    大晚上穿这么漂亮就不要一个人到酒吧来,你以为酒吧里都是好人没有臭流氓吗?五星酒店都有流氓你以为这里会干净?
    他声音语气都极没好气,但许蜜语却听得莫名有些舒服窝心。
    他说,她今晚穿得漂亮,而不是她怎么穿成这样。
    竟然是她把他想得狭隘了。
    她笑了一下,应了声好,说我下次注意。
    纪封的声音却更加没好气起来:不许笑!
    他听起来甚至有点烦躁:总笑什么?不怕长褶子?你知不知道你这么笑的时候就像在对男人做某些暗示?
    许蜜语的笑容凝住了。
    她收回刚刚对纪封的评价。他值得她把他想得狭隘。
    女人的笑是原罪吗?所谓某些暗示,难道不是别有用心的男人自己胡思乱想产生的?
    她对纪封微微行礼,想说告辞不打扰了。
    眼神一转间,她看到纪封身后的卡座里,薛睿蒋芷纯和刚刚过来舞池里向自己搭讪的日本人都在。
    她看看他们,又看看纪封,心里一下子有些五味杂陈起来。
    她又不得不想到,日本人是跟着他一起来的。蒋芷纯也是。
    不得不想到,他带着女伴来,女伴乖巧可人地依偎在他身旁,他们坐在一起,是整个酒吧里最赏心悦目的一对佳人。
    然后他放任他的日本客户当着他的面,进去舞池里想要搭讪她。
    许蜜语一时间说不上心里是种什么感觉。
    她轻声地对纪封说了声再见,想要赶紧离开这里。
    纪封却再次叫住她,制止她走。
    然后他对着自己卡座那边招手,叫来了薛睿。
    有点晚了,你送她回去。他简洁地交代着薛睿。
    薛睿也不急着走,他凑过来捧起纪封刚刚打人那只手,啰里啰嗦地问:老板,手没破吧?哦还好没破。您刚才怎么不许我跟着你一起过去呢,那样就可以由我动手了!你别忘了我还兼职着你的保镖呢,我这手啊,可痒了!
    纪封嫌弃地甩开他的手,由他自己啰嗦去。
    见纪封不理自己,薛睿转去和许蜜语啰嗦起来:蜜语姐,你今晚太太太正了!我第一眼看见你感觉就俩字:惊艳!第二眼看见你我才发现:哟,这是我认识的蜜语姐啊!真漂亮!
    许蜜语仔细闻了下,薛睿的身上和气息里都没有明显的酒精味道。但他怎么像喝多了酒似的亢奋?她想也许是环境所致吧。
    纪封又在催薛睿:别嘴碎了,赶紧把她送回去。
    许蜜语抗议:我没说要走。
    这时一阵淡淡清香萦绕过来。
    是蒋芷纯款款地走向这边。
    她站定在纪封身旁后,挽住了纪封的胳膊,对许蜜语盈盈一笑。
    纪封的注意力都在刚刚许蜜语的反抗上,因此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胳膊上发生了什么变化。他不满意地冷瞥着许蜜语问:几点了,还不走?明天不用上班吗?
    许蜜语极快地扫了一眼那挽在一起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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