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是有点想睡觉了。
    最近总觉得休息不够,下午李瑞安发了长长一篇注意事项的小作文,简舒华仔细看过,才知道这算是孕期反应。
    很奇妙,他甚至都没有感觉到有个孩子的存在,但身体已经随之出现变化了。
    “别别别,”下午拍的全是动作戏的镜头,林之谚是真的饿狠了,猛塞了一大口饭,跟简舒华顾不得形象,脸都塞得鼓鼓的,还噎了一下,又猛地灌了两口汤,“我就想看看你,充个电。”
    简舒华侧躺着,「嗯」了一声。
    他们之间打电话时,他的话都不大多,一般是林之谚说些拍戏的事,或者有时候太忙就什么也不说,只是开着视频放着。
    林之谚专注地干了几口饭,一边嚼一边盯着屏幕观察:“你今天好像有点累?”
    简舒华:“是有一点,我今天可能要早点睡。”
    林之谚低头扒拉着饭菜,看起来很满的一盒,没几分钟的功夫已经被他吃得差不多了。
    他吃着吃着忽然又抬头看着镜头:“简老板,你是不是有事要跟我说?”
    简舒华有些意外地扬了扬眉毛,他不认为自己的有那么明显到把事情写在表情上,不知道林之谚是怎么看出来的。
    他没有否认:“是有一件事,还没想好要不要说。”
    “不方便在电话里说?”林之谚看了看身后席地而坐各自吃饭的工作人员和其他演员们,“你可以发微信给我。”
    正说着一个女演员端着汤路过他的身后,插话道:“林老师和简老板的感情关系真好啊。”
    她这句话仿佛是激起千层浪的石头,几个坐得不远的工作人员纷纷点头赞同:“是啊是啊,他们真的太好磕了!”
    还有人说:“简老板真好看啊!”
    林之谚回头:“你们没有自己的老婆吗,不要总看我的老婆,哦对不起你们真的没有老婆,你们这些单身狗!”
    他发出这一声群嘲,立刻引发诸多抗议,林之谚动作迅速,长腿一迈,端着装汤的杯子跑了。
    摇摇晃晃的镜头里,忽然出现一片火红的枫树。
    “简老板,给你看看我晚上要拍戏的地方。”镜头随着林之谚的声音转了一圈,枫树林的尽头有一条小瀑布,尽管天色已晚,仍能模模糊糊地看出水汽弥漫,十分仙气。
    随后镜头又回到林之谚身上:“你看我有什么变化吗?”
    简舒华仔细看着,但他身上的衣服裹得左一层右一层,实在是看不出什么区别,只好作罢:“没有?”
    林之谚拨开层层叠叠的领口,露出一个羽绒马甲:“这边降温了,山里特别冷,我穿了个马甲。”
    从领口数过去足足有七八层的衣服套在林之谚身上,但竟然一点都不显臃肿。
    “你瘦了很多。”简舒华说。
    “演员嘛,为角色服务,角色瘦就得瘦,角色胖就得胖,”林之谚仔细观察着身边的石头,找了一个干干净净的坐下来,“我看天气预报,过两天这边就要下雪了,我们还要补一补雪景的镜头,然后我这边差不多快要杀青了,估计下周就可以去S市了。”
    由于另一部戏的拍摄主场Z市受到疫情影响,前几天沟通还不知道管控什么时候能结束,所以林之谚拍完这部戏暂时有了个空档。
    舒萍问过他的意愿后,帮他接了几个在S市拍摄的单期综艺来填补空档。
    林之谚说这些时的表情很认真,他坐在太阳的余晖里,眼睛中映着温和的光。
    简舒华莫名地有一些冲动,问他:“你身边有人吗?”
    林之谚环顾了一下四周:“没有,我出来的比较远,他们听不见你说话,你要跟我说什么吗?”
    简舒华沉默了几秒。
    想要说的时候,还是没有想好应该怎么说。
    林之谚也不催促,非常安静地等着。
    简舒华在沉默中挑了一个听起来相对比较委婉的说法:“我们可能要有个孩子了。”
    林之谚「哦」了一声:“你想领养吗?”
    “不是,”简舒华解释道:“是我们自己的孩子,亲生的。”
    林之谚的眉头渐渐皱起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对不起,我好像有点理解不了,简老板,你能再给我解释一下吗?”
    还是来了,简舒华第一次有些退缩起来。
    明明在决定留下孩子时已经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林之谚这样一说他忽然有些不确定。
    林之谚真的能接受这件事吗?
    或者还是不说比较好?
    等孩子生出来,也可以说是自己领养的。
    他头一次感觉到了「慌张」。
    见简舒华迟迟未说话,林之谚试着开口:“简老板,你不要想太多,你可以跟我说的,你要相信我。”
    与简舒华这么久的接触以来,他发现一件事,就是简舒华其实并不太相信人。
    简老板是个看起来非常稳定且强大的人,但他的稳定是源自于他自己的实力,他从来没有对其他任何人的需求,哪怕是一些语言或是情感上的反馈都不需要。
    林之谚有时候觉得自己与他的关系很近,有时候又觉得他们之间好像很远。
    简舒华从来没有想要让自己为他做些什么,既不需求,也不期盼。
    从某个方面来说,林之谚觉得他们很相似。所以他很喜欢去主动为简舒华做一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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