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致有些尴尬,松开手:不好意思。能留个电话号码给我吗?
    白千湾心想,他刚刚把号码留给了餐厅服务生啊,又要递给别人了。
    他再次准备回到公车亭乘车返回鬼屋公车亭就在对面,中间隔着马路,他站在路口准备过人行道,灯亮了,远处忽然走来了一个眼熟的男人。
    宋弄墨。
    他为什么也在这里
    白千湾满脑子都是怀疑。莫非宋弄墨也知道了白骋曾经出现在这家餐厅?
    阮致还跟在他身后问:要不我送你回家吧,你现在住在哪里?
    宋弄墨大步流星的走上前,他朝阮致一笑,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对方,却是问白千湾:你朋友?
    这话要怎么回答
    白千湾的目光聚焦在宋弄墨松垮垮的领口,又撇开了:我坐公车回去。
    自从想起来从前发生的那些事,他就觉得自己对宋弄墨不公平,当年他不告而别,虽然在那之前宋弄墨也莫名其妙不见了几天,但不论怎么想,还是失踪了九年的他更为恶劣。
    宋弄墨是他的朋友,这是真的,可是九年过去,他们现在已经今非昔比。横贯在他们之间的除了这九年的时光,还有猜疑,和那些命案。
    怎么了?
    宋弄墨不知什么时候跟上来的。
    白千湾实在不想听见他的声音,只觉得胸腔里马上就要下雨。他越走越快,竟然闯入了一幢从来没有见过的烂尾楼,就像以前他跳楼自杀的那个废弃楼房。巨大的窗户没有装上窗框,只是一个浇上水泥铸成的巨大的四方形的外洞。
    天色暗了,夜幕正在降临,远处传来风声和弥蒙的雾气。
    你是不是想起来什么了?
    宋弄墨在他身后点烟,烟草的气味伴着风弥漫在他四周,将他包裹起来。
    白千湾颔首:是啊。
    想必刚才在鬼屋回答询问的时候宋弄墨就发觉了,声称记忆混乱的白千湾却将白骋相关的事情记得一清二楚。
    别想不开。宋弄墨说着,慢慢靠近他。
    这又不是宋弄墨说了算的事情
    不准过来。
    白千湾莫名有了和他赌气的心理,一股脑坐上了窗框,两条腿下就是从五楼俯瞰的光秃水泥地和杂乱草坪。
    宋弄墨脚步一滞。
    你看过那个视频对吧?他问宋弄墨。
    许久,他身后的人都没有出声。
    他听见宋弄墨打火机掉落在地的轻微声响,啪嗒。
    手抖什么呢
    白千湾有点想笑。
    看过吗?他又问了一遍。
    少年像是从水里捞过一样,大冬天的,他却浑身湿漉漉地大口喘息,紧贴着衣物的胸膛起起伏伏。他原本苍白秀气的脸已经变得不成模样,蓄意折磨他的人大概有不平衡和不对称的审美爱好,他的左眼高高地肿起,几乎睁不开了,右边的眼睛却完好无损。左边的脸颊没有什么伤害,右边印着红色巴掌印、被拳头砸过的痕迹,嘴唇更是流血红肿。眉毛不知道为什么被人拔掉,头发更是只剩下一点点,他们强行把他的头发拔光了,明显不是剪掉或者剃掉的,因为发根的地方流了不少血。有人嬉笑着在视频里面说什么三毛流浪记之类的话。
    王俄杰拽着他的脑袋,逼着他面向镜头。白千湾用完好的右眼倔强地瞪着他,很快就被人狠狠打了一巴掌。
    那天周五宋弄墨回到学校,发觉白千湾不在那儿。
    在问到白千湾去了哪里时,许多人避讳不及。
    喂,你要不要看啊。来来来,他一直在哭哦,哭起来真是惹人怜爱啊,你干嘛砸了我的手机喂,你想干嘛?
    宋弄墨看见视频里的脸孔古怪的少年难过地流着眼泪。
    这是白千湾啊
    他小心翼翼捧在手里的花,舍不得给任何人分享,恨不能藏起来的人,一夜间被人踩在泥里践踏。
    再见面的时候白千湾已经变回原本的形貌了,苍白单薄,说话轻声细语,待人礼貌而疏远,与他们第一次见面时没什么区别,少年时代的青涩褪去之后,他身上多了浓郁的冷漠感。
    宋弄墨恨那些人夺走了他。
    白千湾眺望着远处,风很大,细微的砂粒撞进眼眶。B市城内除了高楼还是高楼,高楼之间除了人还是人,对他而言,实在没什么值得留恋的东西。
    我听说你后来被开除了,你怎么没有跟我说过这件事?
    当他说起这些旧事时,口吻像是一切都无所谓了。
    宋弄墨神经紧绷成一根弦,他顾不上什么别的解释,飞快地上前抱住他窗户外就是五层楼的危险半空,与白千湾先前跳过的楼房差不多。这人每次自杀,都像临终的猫一样选择人烟稀少的地方,烂尾楼、偏僻的乡镇、还有他独居的鬼屋
    别怕,那种事不会再发生了,宋弄墨紧紧地抱着他,他深深呼吸着,试图让自己的声音更冷静一些,真的,听话好吗?
    害怕吗?白千湾自己也说不上来。
    他的恐惧源自体内的另一种欲/望他被压抑的继承自白骋的原始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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