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封信,两个“有意思。”
    第一封信,上官是在说玄衣很有意思,在金钱蛰伏期如此短的时间内,便有了可以与金钱正面硬扛的实力,这让他感觉自己先前似乎小看了这对头。
    第二封信,则是来自镇公国岳永兴,这是一封回信,上官先前去信问过岳永兴,在他闭关的这段时间里,江湖上发生过什么样大事。他希望这个脑子灵光的人,能以一种旁观者的角度来替他分析,而并非是那些不可靠的江湖传言。
    而在岳永兴的信中,重点提到了玄衣,以及绝公子,包括玄衣的扩张,绝公子斩杀夺命书生,以及有关景和二十三年时,轰动一时的绝公子谋算全局,梅花盗落网的案件。继而让上官惊虹将目光集中在了这位“很有意思”的绝公子身上。
    接着上官惊虹呵呵笑了两声,随手扯下衣襟上的一块白布袍,沾着手上浓稠的血迹写了五个字:吾等尔兄归。
    这五个字的意思就是说,你现在还不足以成为我的对手,欺负你没意思,等你哥回来再说。
    写完之后,随意交给等侯吩咐帮众,说道:“送到京城,给那位绝公子。”
    帮众领命而去……
    三月十五日。
    远在京城秋名山的李乐,接到了上官惊虹的血渍手书,轻轻一笑,随手丢到一边,拿起铅笔,写下:我等你来京。
    便将纸条递给了钱金帮人,让他带回去。
    四月初时,已然返回金钱帮总坛的上官惊虹接到了这封手书,看完之后接连大笑三声,好像他真的发现了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
    帮众们总以为上官帮主这是在怒极反笑,笑过之后便会带着他们打入京城,顺便将绝公子的脑袋拧下来。却不想,上官再无任何动静,只是随意安排了一些帮务之后,便不再理会。似乎绝公子这张极具挑衅的字条,对他来说只不过是轻风抚面罢了。
    似乎他的雄心在这次吞噬武林过后,已经完全耗尽,称霸长江以南,他便已经心满意足。
    在这之后,江湖势力南北分立。南以金钱为首,北以玄衣最大。一场血雨腥风,渐渐平息。
    金钱需要消化新近得来的地盘,玄衣也要备战夺位之争。江湖上,出现了短暂的风平浪静。
    但所有人都明白,平静只是暂时罢了,说不定什么时候,两个巨头便会开始蚕食自己周边相对弱小的帮会门派,继面开始相互吞食。
    在武当山,掌教神虚子曾言:“此为武林大变之伊始……”
    这句话传的很快,过不多久,便已传遍整个天下,江湖武林中的有识之士深信不疑。
    ……
    景和二十五年腊月十八。
    宜:出行 纳吉 扫舍 解除
    忌:嫁娶 入宅 合寿木
    京城。
    正是寒冬时节,天色才刚刚发亮,京里的百姓们在这时开始了自己忙碌的一天。
    净安侯府,李乐也在这时起床,让二青丫头伺候着更衣洗漱之后,带着还依旧困倦的眼神喝了一杯清茶。
    等一切料理完毕,便听门外传来管家赵安的声音:“三公子,白少主要起程了。”
    李乐应道:“知道了,我这便过去。”
    今天是白天羽回归神刀堂的日子,可不能有所耽搁。本来应该安安稳稳再多睡一会儿的李乐,不得已只能起个大早。
    因为神刀堂堂主白夜行快不行了,叫人传来书信,让白天羽回归关外,继任堂主之位。
    这信是昨天夜里传来的,送信的人是神刀堂的一名神刀尉,等赶到京城时,他已经跑死了五匹马,因为天气寒冷,他又一路上不眠不休的狂奔,所以在到达京城时,整个人已经的脱相。见到白天羽之后,只来得急说一句:“少主速归……”
    便彻底昏了过去。
    而白天羽在见到这人之后,连什么都没打听清楚,就火急火燎的要离开,他以为魔教再次入侵,局势危机呢。还好被李乐给拦了下来,好说歹说才叫他稍安勿躁,先打听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再说。
    等到深夜时分,那传信人才悠悠转醒过来。喝了碗补气的汤羹,在白天羽的寻问下,才将事情的经过说得清楚。
    原来,在几年前神刀与魔教的一场火并之后,导致堂主白夜行的重伤,以及老堂主白风楼的失踪,神刀堂上下便开始休养生息。
    白夜行的伤很重,这是白天羽所不知道的。但经过长时间的休养之后,伤势已然好转。可是心忧魔教教主花无情会乘他受伤之时,会再次奇袭神刀堂,于是白夜行便急着想要突破大宗师,结果一不小心走火入魔了,乃至引动旧伤复发,到如今已是性命垂危的地步,所以这才急着要将白天羽招回去。
    听明白了事情的经过之后,白天羽便不想再耽搁,打算立刻启程回归。
    然而天色已晚,城门已经关闭。加之魔教猖狂,李乐担心白夜行的事情已经泄露出去,鬼才知道魔教在大商潜伏下来多少人手,害怕白天羽会在返回途中遭遇他们伏击,便强行将他留下一夜,顺便传信千里寨,让白相如调集一队精锐玄衣进行护送。
    清晨的空气很是冷冽,李乐从卧房踏出之后,深深呼吸了一口这能将人喉咙冻疼的空气,才感觉到清明许多。
    接着便一路向着前院走去。
    到了前院,白天羽已经与神刀众等在了那里,每人挽着一匹健马,眉目间中都带着深刻的焦虑。
    白天羽更是惴惴不安,神色仓皇。他身边的千里驹似乎也感觉到了主人的心情,俯着头,低声嘶叫。
    李乐的到来,让白天羽的神色略微有些放松,微拱手道了声:“知安。”
    李乐还礼,走到他身边,说道:“本来打算在你归程时,给伯父带些一些礼物回去的,却没想到你会走的这么匆忙。”
    白天羽摇头道:“顾不得了,若再带上那些东西的话,只怕会拖慢行程。家父如今还不知道怎么样了,所以不敢耽搁,有劳知安费心了。”
    李乐摇摇头,示意不要客气,伸手相邀,两人向外走去。
    此时也没法子说什么,除了安慰几句,让白天羽宽心之外,也别无他法。两人一路沉默,一直向着京城西门外走去。
    此时城门已经开放,来来往往,做买做卖的人群络绎不绝。
    西城外二里地的茶棚处,护送白天羽回归的一百多名玄衣早已等候多时。让李乐没有想到的是,一向跟白天羽不对付张行知赫然也在此处,这当真让他有些意外。
    白天羽同样感到意外,刚准备说什么时,却被张行知直接打断,道:“昨晚我正在千里寨跟朱八世子要一些银钱拔款时,知安的飞信便到了。信里说,白堂主因为练功走火入魔,引动旧伤,可有此事?”
    白天羽皱眉,不明所以的看着他,却依旧点了点头,算是回答了。
    张行知从怀里拿出一个檀木的小盒子,递给他,道:“里面有一丸‘易经益气丹’珍贵异常,整个龙虎山也只有三丸,这一丸是我走的时候偷出来的。送给你了,对走火入魔,调理内息很有帮助,希望能够帮得到你,虽不敢说一定能够治好白堂主,但想必也会起到续命的作用。”
    易经益气丹,白天羽自然是听说过的,这是龙虎山的不传之秘,很少在江湖上流通。盖因这丹药炼制困难,所需材料要配齐十分麻烦,所以即便对于龙虎山来说也是非常稀少的。
    白天羽伸手接过,有些感激的道:“大恩不言谢,只是白某有些不明白……”
    张行知笑道:“不明白为什么我会把这么珍贵的丹药给你?明着说吧,道爷真的很看不起你那副总觉得自己比别人高一等的模样,但是此时也是没办法,就像知安说的,咱们之间属于人民内部矛盾,该帮的还是要帮,更何况还涉及到长辈。若是以后还能再见到你,道爷不敢说弄死你,但也肯定不会让你好过。”
    白天羽的脸色立刻变得难看,真有种想将这盒子扔在张行知脸上的冲动。
    还好一旁正与赵安告别的楚朝年眼急手快,将白天羽给拦住了,笑着说道:“我家少主不懂事,张道长海涵。”
    而白天羽还有蠢蠢欲动,想上去跟张行知拼命。
    张行知这人就是个顺毛驴,随便两句好话就能将他哄安稳了,笑嘻嘻的站在一边,不再言语。
    李乐无奈的看着他俩这种模样,叹了口气,将白天羽拉到一边,劝道:“行知嘴臭,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心还是好的,不然也不会把这么贵重的药送给你,念在伯父身体欠安的份上,不要跟他计较。”
    白天羽叹了口气道:“主要是这牛鼻子太气人了,见到他就由不得想打一顿出气。”
    李乐心说,每次见到他吃亏的都是你,你这样计较又是何必呢?这样想着,却也不敢说出来,鬼知道白天羽这性子会干出什么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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