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乐打断道:“他不是西辽人,只是有一半的西辽血统而已。我说你呀,都是当了皇帝的人了,能不能有点广阔的心胸?看看人家唐太宗是怎么办事的?外国人用的还少了?阿史那社尔,契苾何力,执失思力,哪一个不是为大唐帝国鞠躬尽瘁?”
    “再瞧瞧咱们大祖太宗两位陛下,任用外族人,乃至外国人的比比皆是,太祖麾下八大将中,有两个就是外族人,一个草原人贴贴木尔罕,一个西辽人几力野台,他们的曲部都没有被太祖打乱重组,一直跟随他们争战到死。还有太宗争西夏时,收服的西夏没藏氏一部,就更不用说了。”
    “这些人直到死时,都不曾背叛过大商,他们的后人如今都有不少在大商军队当中效力,你就算不如太祖太宗,也不如唐皇大帝,但至少也不该比他们差太多吧?一个西辽血统的莫惜朝,而且还是一半西辽血统,这样的人你都要提防,是不是太没劲了?”
    新武皇帝被他说的怪不好意思的,很尴尬的笑了一下,道:“是我枉做小人了,你提醒的对。不过,莫惜朝好像跟你那个叫萧菩萨的姘头走的很近啊。”
    李乐白了他一眼,翻身跳上来福的背,很满意的拍了拍它脑袋,道:“什么叫我的姘头,可说清楚了,那都是绯闻,绯闻你懂吗?我跟那个菩萨姑娘可是清清白白的,人家只是爱慕中原文华,正好我又有几分才名,所以咯,她就成了我的粉丝,操粉这种事情我是不做的。”
    说到这里,李乐将手中“百戮大刀”一举,骑着来福转了一圈,得意的问道:“怎么样?是不是很威风?”
    太子失笑摇头,道:“我现在都搞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把来福带过来?”
    李乐叹了口气,道:“前几天去桃源山,打算看看科研院有什么新的研究成果,然后也就顺便去看望了一下来福,然后它就死活不想跟我分开了,也不知道它这几年在张行知手里受了多大的罪过,瞧着我时眼泪汪汪的,实在不忍心,就把它带回来了。”
    “再有就是,你看看我家来福如今这个头,这气场。打架的时候往出去一扑,还不把敌人给吓死?老虎这世上多的是,可谁见过这么大的老虎?而且还是头黑虎,一声虎啸发出,震山御林,啧啧,那效果,咱们就等着收人头就好了。”
    新武呵呵一笑,对于他这样搞怪的性子熟的不能再熟,也不计较,转开话题,问道:“知安,大战来临,你紧张吗?”
    李乐从来福背上跳下来,点头道:“紧张啊,很紧张的,所以我刚才一直在给来福喂食,这样可以缓解紧张。”
    新武道:“我先前也是很紧张的,可跟你聊了一会儿之后,就慢慢的不紧张了,现在只想让这场大战快点来临,快点结束。”
    李乐点了点头,道:“放心,很快就会到来的。其实按照我的意思,直接派人去董家跟福安郡王府,把他们一股脑的抓来,或是干脆杀掉了事,不就万事大吉了?费这么大劲干嘛。”
    新武摇头道:“我也想这样,干净利落快,可是不成啊,虽然明知道他们对这至尊之位不会死心,他们可以肆意枉为,派人来皇宫夺位,但我们却不能主动出击。要是在他们没有发动之前就出手,就算把他们全杀了,我这皇帝在登基之后也会被别人认为是残暴之帝,可以随意屠戮大臣,以及自己的皇兄。到时候,我这名声可就臭了。”
    李乐知道他说的是正理,在对方没有做出大逆之举前,若己方枉顾杀戮的话,那最后就会落人于口实,特别是那群阁臣,肯定会在这件事情上大做文章,到时候可就有热闹了。于是开玩笑的说道:“你应该学学我,我这名声都臭大街了,还不是活的好好的?”
    新武失笑,无语的指着李乐,半天说不出话来。
    便在这时,黄门太监,领着一身玄衣的陈若风从门外进来。
    黄门太监很是畏惧的看了一眼在殿堂内信步的来福,颤颤巍巍的回报道:“至尊爷,这位玄衣大人传来东宫那边的信息。”
    新武皇帝微微点头,道:“知道了,下去吧。”
    黄门太监道了声“诺”,然后急慌慌的离开,好像生怕来福一口将他叼住。
    陈若风看到来福的时候,脸色也是十分难看的,就站在门边上,一步也不敢向着,直接行礼,战战兢兢道:“属下参见,见,至尊陛下,参见,大,大督帅。”
    新武皇帝微微点头,道:“督尉免礼,有何事禀报?”
    陈若风双腿发软,觉得来福那一双黑宝石一样的眼睛正在瞧着他,那意思,好像是在看着一块非常美味的肉。这样想着,一时间竟然忘了回话。
    李乐不耐烦的问道:“有什么事快点说啊,是不是左督主那边有什么事情了?”
    陈若风这才醒过神来,从衣袖中拿出一封信,道:“回至尊,回大督帅,这是左督主的传信,具体的内容,属下并不知道……”
    说着话,躬身高举,就是不肯走过来。
    李乐瞧见他这个样子,没好气的道:“快递过来呀,等什么呢?”
    陈若风道:“回大督帅的话,虽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按理说,属下应该亲手将这封信交在大督帅手里。但属下更想留着有用之身,报效我主至尊,为玄衣披荆斩棘。若是为传这信,丧生于虎口,属下觉得不值。”
    新武皇帝被他这话逗的哈哈直笑,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李乐也跟着笑出了声,道:“就你会耍宝,一只老虎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陈若风为难道:“老虎属下不怕,可这么大的老虎,瞧着也让人胆寒,大督帅,不若属下把这信放在这里,您亲自来取?”
    李乐故意戏弄他,装着很生气的样子,叫道:“来福,咬他!”
    来福很配合,“吼!”的发出一声惊天巨啸,震的整个殿堂都在轻微颤抖。
    陈若风“妈呀!”的叫了一声,丢下书信,拔腿就跑。
    李乐呵呵笑了一声,心头暗赞,我家来福太通人意了,拿起一只拔的光洁的野鸡,喂给来福,算是犒劳它。
    也不在乎陈若风的失礼,李乐走过去拿起那封信,笑道:“这家伙是灵明司的督尉,小六子的副手。为人机灵古怪,有时候也很不着调,但也算是难得的好苗子。就是杀红眼的时候几若疯魔,与金钱帮火并的时候,战功不小。江湖人给他送了个外号,叫‘噬血狂风’,大家都叫他疯子。”
    新武皇帝知道李乐这话是在为陈若风的失仪开脱,浑不在意了笑了笑。
    就在这时,李乐拆开了信件,看完之后,眉头皱了起来。
    新武皇帝好奇问道:“怎么了?”
    李乐将信递给他,道:“玄兔司潜入幽兰山庄的七十二人,恐怕全部遭遇不幸了。连我十分看好的‘黄河大侠’吕缦杰都死了。此人十分有能力,本来还打算大战过后,将此人升为督尉的,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新武皇帝看完信件之后,有些奇怪的问道:“幽兰山庄调度此战的人是一个军中谋士?而并非江湖人?应该不可能吧?将门对于军谋的看管很严,一般情况下一旦参与军谋,此生不得脱离军籍。而且,就算年老退休,朝廷也会以高薪厚爵将这些人养起来,将门亦会对这些人照顾有佳。军谋怎么可能参与此事?”
    李乐摇头皱眉道:“世事无绝对,说不定是哪个退休的老头子闲的无聊,觉得自己谋算了一辈子,这个时候无明白的混吃等死,实在没意思,就想出来活动一下也说不定。但这个可能性很底,因为军谋这种东西,不管是活着的,还是死掉的,朝廷都会把控很严,他们要出来想兴风作浪……”
    说到这里,李乐猛的停住,脑子里千转百回,最后苦笑道:“相如先生在江湖上混的时间太久,思维出现了局限性啊。”
    新武皇帝不明所以的看着他,问道:“怎么了?”
    李乐摇头笑道:“这个人是军谋的可能性只有百分之一,而这百分之一,还是在朝廷监管不利的情况下才会发生。可是相如先生却陷入的思维误区,认为会这套手段的人只可能会是军谋。要知道,会揣摩与祸乱人心的,不光是军谋,或是衙门里的白纸扇,天下能人何其多,怎么可能就只是军谋呢?”
    新武皇帝沉思片刻,道:“说的不错,就好比父皇大行之时,你借京中百姓为之名,向阁臣施压,我另立年号一样,都是在利用人心,而你,也并非军谋,与将门也没什么瓜葛。甚至可以说,会利用人心的人太多了,但凡是这朝堂大员,哪一个不会用?相如先生怎么会连这个都看不懂呢?当真让人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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