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
    还有不少,被瞎子一杆子从天空中打下来的这只,只是其中之一。从昨天夜里在京城郊外发现这它的时候,瞎子便开始了追逐,足足追了一整夜,终于在藏域边缘追到了这只鹰,确认了该确认的东西,然后便将这它打死了。
    这算是最重要的一只鹰,只要它没回去,事情就不算太大。在追逐的过程中有好几次险些跟丢,每一次,瞎子都忍不住想直接出手将它打死,但却又硬生生的忍住了,不过还好,一切都还算顺利。
    即便以瞎子这样的能为,追鹰追了整整一夜,此刻也感觉到了异常的疲惫,一屁股坐在了石头上,长长叹了口气。
    略微的缓和之后,他回头看向了藏域的方向,如果他有眼睛的话,那便是“看”了,不过很可惜,他原本有眼睛的地方如今只是两个黑窟窿,所以他这个时候只是将头转向了那里而已。
    可是就是在这一转头的片刻,他的脸上出现了一阵极为挣扎的神色,似乎有一种莫名的冲动,想要走入高原藏域。
    但他,还是深深的忍住了。叹了口气,撑着竹杆,有些僵硬的站了起来,然后慢慢悠悠的从来时的方向返回,一边走,一边碎碎念的抱怨着:“让瞎子追鹰,他还真能想得出来,万一不小心掉进山涧把我摔死怎么办……”
    ……
    与此同时
    云贵高原的一座大山山顶,老的不能再老的老实和尚,手里同样掐着一只死鹰,举目看向藏域高原的方向,几次迈步,想要向那个方向前进,却又生生的止住了。最后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
    接着,他看向手里的那只死鹰,喧了声佛号:“南无释迦摩尼尊者,出家人不该杀生,老纳原本是想要将你生擒,没想到出手重了些,鹰施主还请见谅,老纳这便为将鹰施主安葬。”
    说着话,他便在山顶上拾了一些干柴,架起来,然后将老鹰放在上面,点上火,准备焚化死鹰。
    接着盘腿坐下来,嘴里开始念着《往生经》。
    火势越烧越大,这鹰却十分特别,它的羽毛在平常时分是坚硬如铁的,但是一遇到火,便立刻化为乌有。身上的肉也与平常的老鹰那种粗砺的肉质并不相同,显得极为细腻。火焰,似乎应该是这种鹰的克星,没过一会儿,那细腻的肉质便散发出阵阵异香。
    就在这个时候,老实和尚突兀的停止了念经,猛的睁开了眼睛,苍老的喉结不自觉的蠕动了一下,接着站起身来,很悲伤的叹了口气,微微拍出一掌,火焰便在这掌风之下迅速熄灭。
    老实和尚抓起散发着异香的鹰肉,悲天悯人的说道:“施主,你怨气太重,这样是没办法超生的,若是下一世再当畜生,便枉费了老纳念的这一篇好经文了。所以老纳打算用大法力来超度你,还请勿怪。”
    一边说,嘴里一边喷着口水,接着便猛的一口咬了下去。
    没过多久,这只鹰便被他吃的干干净净,看着掉落一地的碎骨头,老实和尚有些意犹未尽的吧咂了一下嘴,然后双手合什,道了声:“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便在此时,天空中又出现了一声鹰啸,老实和尚昏暗的双目陡然一亮,继而抬头,便见又一只苍鹰从他头顶路过。
    二话不出,直接蹬步,似乎一条直线般的跃上天空,一把抓住鹰的脖子,直接掐死,然后又落了里来。
    他再次点然了火堆,将鹰丢了进去。
    然而这回,他抓到的只是一只普通的老鹰,虽然样子跟那种鹰很像,但烘烤过后却出出了一阵难闻刺鼻的燎焦味。
    老实和尚失望的摇了摇头,念了句“罪过,罪过。”再没去管还在火中烧烤的苍鹰,迈着老迈的步伐,缓缓的下了山。
    嘴里还念着:“一把老骨头了,还拼什么?”
    ……
    鹰有很多,飞入藏域的鹰更可以用成千上万来形容。
    然而,有数千只特别的苍鹰,却在进入高原之后渐渐结成了一队,继而,它们跃过越过宏伟的布达拉宫,越过牦牛成群的牧原,越过无数座喇嘛庙,穿越积雪的高山,穿过美丽的河流与湖泊。
    一直不断的向前飞着,然后,它们来到了雪域高原极深之处,一片纵横数千里,十分广阔的无人区。
    无人区,或者称之人的禁地,因为这里没有人。
    广袤的雪原当中,突兀的出现了一座由寒冰结成的巨山。数千苍鹰如一支利箭一般的向着冰山俯冲而下。
    这山是极大,亦极广的。
    山前,有一座白玉雕成的,足足五十丈高,三十丈宽的巨大山门。似是恒古以来便一直矗立在这里,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岁月。若是有人到了这里的话,必定会十分震撼。震撼于其宏伟的姿态,与斑驳的历史厚重感。
    那山门的顶顶端巨大匾额上,刻着两个极为古怪而有古老的字体,可若是有精通人类文字发展的人看到,或许便可以认出,那两个字是:玉虚。
    数千苍鹰组成一条弯曲的线,向着这巨大山门内陆续而入。
    接着,它们继续振翅,路过一座座不知是白玉还是寒冰组成的宫殿,路过十几个宽广而又空旷的巨大广场,路过一座座神庙。然而这个地方却显的极为空寂,除了这一队苍鹰,没有任何有生命的迹象。
    最后,它们呼啦啦的飞入了一个巨大的洞窟。
    虽说是洞窟,里面却明亮异常。
    洞窟之内,赫然便是一座修在冰山山体中的,宏伟的白玉宫城,这里的面积并不比遥远的紫禁城小。却不知,很久以前,这里的主人是用了什么样的方法,在这无人区的冰山上建造出了如此伟大的宫殿。
    所有的苍鹰便在这宫城外的一座广场扑扑的落地,停了下来。而在它们前方,这广场的中央,竖立着一座水晶般晶莹的棺椁,隐隐的,可以看到里面有一个带着鹰隼面具,穿着黑色斗篷的人。
    在数千苍鹰停落的那一刻,水晶棺椁突的打开了,与此同时,面具黑斗人突兀的睁开了眼睛。
    数千苍鹰便在这时,一声一声的叫了出来。声音此起彼伏,每一只鹰都在叫,却显得格外有节奏。
    过了半晌,鹰叫声渐渐停止,鹰隼面具僵直的从棺椁里迈出了第一步,他似乎在里面很久都没有动过了,所以身体便一种僵化的状态。
    他迈出第二步时,依旧显得有些僵硬,却比第一步自然了很多。接着第三步,第四步,第五步,他的身体渐渐的恢复了过来。
    然后,他抬眼看了看这些苍鹰,随手指了一下,正好落在了中间的一只鹰身上。那只鹰的身体先是一呆,继而微微颤抖,目光中似乎出现了悲伤的神色。接着,被选中的鹰向着黑斗面具人走去。
    而其他的鹰隼,便在这个时候很自然的让开了一条道路。
    这只鹰渐渐的走到了黑袍跟前,鹰腿的关节处竟然微微的曲了一下,让人有一种错觉,它似乎在跪拜,身体瑟瑟发抖,低声的发出了阵阵啸声,看起来似乎是在乞求。
    面具人轻轻点了点头,像是在肯定什么。
    接着这只鹰隼似乎得到了答复,立刻将自己的头用力一抟,轻微的“嘎啦”声传来,它的身体一僵,倒在了地上。
    面具人轻微挥手,死鹰无风自动,轻轻飘起,然后被他一把拿住。
    这一举动过后,其他的鹰隼如蒙大赦,展翅高飞,纷纷的扑向了宫城广场左则的,流转着乳白色玉液的池子里,疯狂扑腾。间或还会将里面的白玉般,像是小鱼的东西叼起来吃掉。
    面具人提着死鹰,背着手,一步步的迈向了宏大的宫门,接着轻轻一推,沉重的宫门被他缓缓推开。
    里面却显露出了黑色的气息,与明亮的外境产生了明显的对比。
    黑袍人走了进去,路过一间间殿堂,一座座假山,和个个乳液般的池塘,进入了一间看起来很是偏僻的宫殿。
    这里的光线比较暗,头上硕大发光的晶石只有昏黄的光线照下来。殿堂之内,有五具竖立的水晶棺椁,里面全是穿着黑斗篷,苍白面具上绘着不同图案的人,他们此刻正在沉睡。
    鹰隼面具迈步逐一在五口水晶棺椁上敲了一下,每敲一下,棺椁便会缓缓打开。里面的人也便会在这时醒过来。然后,他们便一个个从棺椁内走出来。
    可是,走出来的却只有三个人,第四口棺椁里的旋风面具,以及第五口水晶棺中的松针面具,却静静的安静的躺在里面。
    鹰隼面具微微叹息,似乎有些悲伤,他明白,那两口棺椁里的人再也不可能醒了。
    走出来的三个人度过了起初的僵硬与不适之后,便随着鹰隼面具一起,安安静静的坐在了殿堂中央的一座白玉案几前。
    鹰隼面具将那只鹰放在了玉案上面,搓了搓手指,一团火星爆开,顺着鹰羽开始缓缓燃烧。
    这个时候,他开口了:“它的愿望是,它的子孙可以自由的飞翔,我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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