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慕北一时哑然,原来他重金拍下枢府瓷碗,竟是看中了它适合要饭……
    宴会进行到一半,又来了新的宾客,连主人都走上前去迎接,一脸的圆滑谄媚。
    那人却挥了挥手,说:“今天过来只是单纯玩乐,没有军务,大家随意便好。”
    谢长安朝门口看了眼,正与那人目光对上,谢长安暗道晦气,嘀咕道:“单纯玩乐穿什么军装,带那么多人,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个官儿。”
    苏慕北问:“你们认识?”
    谢长安还没说话,谢长梧已经朝他们走来,脸上是惯有的不可一世。
    那是苏慕北第一次见谢长安的大哥谢长梧,远远看到一个高大笔挺的身影朝这边走过来,身上是深绿色的军装,脚下是军统长靴,腰间有枪,英俊的面孔线条刚毅,眸子是军人特有的冷灰色。
    这是个不好相与的人,苏慕北想,不自觉退后了一步。
    谢长安显然与她此时心境相同,扯了她的手就想溜。
    “见我就跑,是怕我打你吗?”谢长梧冷哼。
    “大哥。”谢长安知道无法躲藏,就腆着脸笑嘻嘻地望向他。
    谢长梧的目光从他脸上扫过,落到苏慕北身上。苏慕北聚集了些勇气,才敢面对他犀利的眼神:“你,你好。”
    “新宠?”谢长梧目光转回谢长安。
    谢长安怕他揭穿自己,忙把一杯红酒递到他手中:“外交宴会,大哥何必把气氛弄得这么紧张,大家都看着你呢。”
    “看着我也无妨,因为我不像你,不会给谢家丢脸。”谢长梧道。
    “我这不也不去天桥了吗?”谢长安道,声音泛着委屈。
    汇丰银行的老板在旁边怯怯地叫了声:“少将。”
    谢长安趁着谢长梧分神,拉了苏慕北的手朝门口挪,身后听到谢长梧冷冷道:“晚上不要乱跑,我回家后若见不到你,哼……”
    这声“哼”包含了很多内容,谢长安觉得手脚有些冷,暗恨这人让自己在女友面前掉价。ⅹУǔsℎǔшǔ㈨.Ⅽòⓜ(xyushuwu9.com)
    出了宴会厅,又觉自己活了过来,谢长安满面春光,对苏慕北道:“饭也没吃好,不如我们去砂锅居吧,除了砂锅,那儿的炸鹿尾也是一绝,你在国外肯定没吃过。”
    苏慕北笑了笑:“还是算了,你大哥让你不要乱跑。我这就回去了,你也早些回家吧。”
    她说完转身离去。谢长安看着她的背影有些发呆,咬了咬红润的唇,自己长年慑于谢长梧的y威,竟被吓出了畏首畏尾的毛病,哪里还有一点谢家四爷的颜面,在佳人面前丢脸,真是令人懊恼又愤愤!
    谢长安此人,可称为北平城一绝。
    人生的风流俊秀,字也写的极好。北平城里求他墨宝的人不在少数,但谢四少爷家财丰厚,不需要卖字为生,心情好时,大笔一挥,洋洋洒洒写下十来联随手送人。心情不好时,任你好说歹说,不愿意写就是不愿意写,怎样都求不来。
    谢长安愿意写字的时候少,所以市面上流传的谢四少爷的字也不多。除了写字、行乞,谢四少爷的另外一个爱好便是唱戏了。
    谢长安小生唱得极好,扮相也漂亮,是京师享誉九城的京剧票友,师承名小生程继仙,跟荀慧生也配过戏。四少爷心血来潮,要演一场《小宴》的吕布,上上下下就能搭进去一千两银子。谢长锦说他在行头门脸上耍阔气,已经背离了唱戏的本意,成不了名家。
    谢长安笑,本也不是为了做名家,就图自己高兴。
    谢长锦说他糟蹋了戏,但他唱的确实也好。曾有一段日子闹着要去当戏子,被大夫人哭着拦住了,那是下九流的行当,玩玩可以,正儿八经去做戏子确是万万使不得,大宅门里的公子哥丢不起那个脸。戏子当不成,谢长安只好另寻他路,爱上扮乞丐,跟三教九流混在一处,半月不洗澡,一身白皙皮肉y是作出了酸臭味。大夫人打也打了,哭也哭了,这次却怎么也不管用。最后还是谢长梧的警卫出了力气,把这怪癖给改了过来。
    对于谢长安,谢长梧给出评语:聪明但浮躁,多情却不专。也是非常中肯了。
    遇到苏慕北之前,谢长安每天不是泡茶馆就是泡戏园子,跟一帮女艺人、女戏子打得火热,不到二十,吃喝p赌已经玩的相当精湛老到了。
    跟苏慕北处了女朋友之后,谢长安虽然也有所收敛,想在佳人面前有个好印象,但狐狸尾巴终有藏不住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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