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正则:
    所以,其实你通篇未曾提到我,可字里行间,处处都有我。薛玉润眨了眨眼,胸有成竹地拖长了声调,诱道:则哥哥,你是在吃醋吗?
    她明眸盈着春溪,羽睫微动,如她鸦髻上翩翩于飞的蝶翼。
    这世上大概有万千美人,可无人似他眼前的少女。她不用春光增色,无需繁花相配。她妍妍而笑时,便让他觉得,见到了这世上最美妙的事。
    他想让她着凤仪、坐高台,令她的美好人尽皆知,许世人臣服和钦慕。
    可他们的目光只消多落在她身上片刻,就会让他心生不快。他只是尚能自持,谨慎甄辨。
    因为,他同时也太想将她全然遮蔽在自己的羽翼下,珍而重之,密而藏之,杜绝任何人的窥伺。
    楚正则深深地看着薛玉润,沉声道:是。
    薛玉润一愣。
    她设想过楚正则的很多回答,当然也飞快地想好了应对之法,可独独没有想过,会得到一句深沉而恳切的是。
    他是少年天子。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主少国疑之时,他面前是精明老道的群臣,身后是望子成龙的太皇太后可他年仅七岁,都已经能端坐在龙椅之上,坚信自己撑得起头上的冕旒。
    而她是他自幼定亲的未来皇后,是他最不该感到患得患失的人。
    薛玉润伸手抱住了楚正则,仰着头,掷地有声地道:你吃他的醋干嘛?你谁的醋都不用吃。
    楚正则看着她郑重其事的神情,怔愣了一瞬。
    他的汤圆儿啊。
    楚正则的唇边不由自主地泛起更深的笑意,可他仍垂眸,低低地一叹:是吗?
    薛玉润忙不迭地点头:当然!
    楚正则的叹息里前所未有地,藏着丝丝缕缕的委屈:可汤圆儿,你从来都没有对我说过喜欢二字。
    瞎说。薛玉润立刻反驳道。可反驳完,她又想到她还假装自己不记得醉酒之后发生的事呢。
    薛玉润有点儿害羞,伏在楚正则的胸口,嗫嚅地道:这还用说嘛?
    虽然她不是很想承认,可是她觉得,但凡长了眼睛的人,都不用她再强调喜欢这两个字了。
    早八百年前,都城里的世家贵族之间,就再也没有听说过帝后关系糟糕的谣言了。
    你喜欢的人,如此之多。太傅、皇祖母、薛大哥、薛大嫂、薛二哥楚正则一口气说了一串人名,最后幽幽地补充道:还有芝麻和西瓜。
    薛玉润嘟哝道: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呢?楚正则循循善诱地问道。
    她太熟悉他了,明知他编织了一个陷阱,明知他在请君入瓮,可薛玉润还是紧抱着他,声音悄悄的,带着羞怯,却并不含糊:我只想要你当我的夫君。
    她只想让他知道,这世上,他最无需怀疑的,就是她对他的爱。
    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爱。
    楚正则抱着她的手忽地收紧,紧紧地扣着她的腰与背,力道如此之大,就好像要将她揉进他的身体里,生生世世也不得分离。
    他知道。
    他知道她为何收敛狡黠,为何伸手抱他,为何语调含羞却并不含糊。
    她的夫君二字,分明不含缱绻、不带旖旎,可已足以让他心如鼓噪。
    汤圆儿、汤圆儿、汤圆儿他一声一声地低唤着她的乳名,在每一个音调间,都缠绕着浓郁的情与爱:我们像昭文帝后好不好?
    生同衾、死同穴,一生一世一双人。
    不。楚正则说罢,不等薛玉润回答,又飞快地道:我们会比他们更好。
    薛玉润被他紧抱着,可她一点儿也不觉得疼。
    她还以紧抱,重重地应声:嗯!
    但随即,又轻快地嘟囔道:不过,现在这还只能是我们的小秘密。你可别当着中山王的面说。中山王最希望你效仿昭敬帝,其他都不行。
    楚正则哈哈大笑。
    他松开手,低头看向她,脸上写满了你怎么这么可爱这几个大字,连声音里都满溢着笑:可总有一日,他要知道的。
    楚正则的吻落在她的鬓间、落在她的眉心、落在她的朱唇。
    将他心底最深的许诺,藏在越来越浓烈的亲吻里
    世人终将知晓。
    他要盛世太平、他要青史高歌,他要她的名字,自幼年起书,尔后千秋万古,与他并肩而立。
    第70章
    如果不是门外薛彦歌的轻咳, 薛玉润甚至不知道,楚正则会在她的唇上流连忘返多久。
    汤圆儿啊,你饿么?薛彦歌当然不敢问罪楚正则, 他只能假装楚正则不在房间。
    事实上他连薛玉润都不敢说, 只能无奈地叹道:就算不饿,要不要考虑给你二哥哥我, 留一条活路?
    薛玉润在薛彦歌轻咳时, 就已和楚正则分开。听到薛彦歌无可奈何的叹息, 她先应了一声,然后伏在楚正则的胸口,噗哧地笑出了声来, 低声道:他都要回定北了,我还是给他留条活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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