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级密接的感染率不是很低吗?自己全程做了防护,难道还是被感染了?!
    感受着越来越烫的呼吸,她心乱如麻,止不住地胡思乱想。
    这五分钟变得格外漫长、却又好似很短暂。
    计时器的铃声响起,顾凝抿了抿嘴角,从腋下取出了体温计。
    迎着灯光,她辨认着水银柱对应的刻度。
    37.4℃。
    自己真的在发烧。
    有那么一瞬间,顾凝感到头皮发麻。
    缓了几秒,忍着胳膊的酸痛,她甩了甩体温计,重新量了一遍体温。
    和上次并不完全一致。
    这一次,是37.5℃了。
    身体因为发烧逐渐泛起隐隐的冷意,但她此刻的心情却比身上的冷意还要寒上几分。
    她甚至感觉,如堕冰窟。
    发热是感染新冠的典型症状之一,她有可能的病毒接触史,而且还不断有新闻报道过:新冠病毒的潜伏期有时会非常长
    拿着体温计,顾凝痛苦地闭了闭眼。
    她无法抑制地害怕她害怕自己真的感染了新冠;她害怕自己病情严重,成为重型或危重型,有生命危险;她更害怕自己的身边人,尤其是父母和宋延为她担心。
    而且,她本来以为自己已经躲过一劫了。
    又惊又惧,再加上希望落空的巨大反差,她的心情被这些负面情绪拖着沉到了底,原本就昏昏沉沉的大脑更是混乱成一团。
    放□□温计,她抱膝坐在床边,默默地环住自己
    现在太晚了,先睡觉吧。
    不知道呆坐了多久,顾凝渐渐回神,无力而颓然地决定道。
    如果能够睡着,明天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量体温。
    一旦还在发烧,那就立刻联系防疫部门。
    她一边想着,一边起身关上了房间的灯。
    然后,躺进床里,用被子把自己紧紧地裹住。
    夜色深幽,清冷的月光透过窗帘间的缝隙,投射在主卧的大床上。
    顾凝皱着眉心,在厚厚的羽绒被下蜷缩成小小的一团。
    她原本以为今晚很难睡着的,但辗转反侧很久后,她迷迷糊糊地进入了睡梦。
    然而,今晚的梦里并不是预想中的逃避之所。
    恰恰相反,在梦里,她被可怕的梦魇缠住,被迫陷进了更深的、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
    顾凝梦见自己躺在陌生的病床上,身边围着各式各样的检测仪器。
    尖锐而急促的警报声在耳边此起彼伏,有看不清面容的医生冲过来大声喊着:
    快!她要不行了
    顾凝挣扎着想要说些什么,但张了张嘴,竟发现自己发不出半点声音。
    她挣扎着,用尽所有力气尝试,喉咙里却只是响起嘶嘶、嘶嘶的气音。
    而力气很快耗尽,她的意识又渐渐模糊
    周围的场景飞一般地陡然变换。
    意识恢复之时,顾凝发现自己好像回到了四年前的那个雷雨之夜。
    鼻间闻到令人作呕的酒气,她一扭头,就发现王津铭正狞笑着向她扑来。
    她惊惧到了极点,却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开他如钢筋般箍在腰间的手臂。
    王津铭嘴里的酒气喷洒在她的脖颈,顾凝紧咬着牙,感受到了无尽的屈辱。
    一切似乎都那么真实。
    她在绝望之中摸到了那个救命稻草般的牛奶杯;她喘着粗气在楼梯间里逃命一般地奔跑;她没有半分犹豫,一头冲进了兜头而至的大雨之中。
    倾盆雨幕里,顾凝很快浑身湿透,冰冷的雨水透过身上的每一个毛孔传递着寒意。
    而在卧室的大床上、蓬松的羽绒被下,她无意识地抓着被角,瑟瑟发抖
    寒夜漫漫,这场可怖的、痛苦的梦魇好像根本没有尽头。
    恍惚间,顾凝又发觉自己突然身处在一条长长的走廊里。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和医院很像。
    这里似乎就是医院的走廊。
    可非常奇怪的是,这条走廊的四周、尤其是尽头,全都是刺眼的、强烈到不正常的白光。
    她忍着强光,睁大眼向远处看去。
    一个她熟悉至极的、挺拔如松的背影忽然出现在十几米外的前方。
    顾凝心中一喜,激动地喊他,宋延!
    但前面的男人却置若罔闻。
    不仅如此,他反而迈开长腿,快步向走廊尽头的巨大白光中走去。
    顾凝慌乱起来,她想要快跑着去追上他。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整个人像被定在原地一样,完全动弹不得。
    宋延!等一下!宋延!她着急地大声呼喊着。
    但男人却头也不回,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迈着越来越快的脚步向走廊尽头走去。
    然后,消失在那团巨大的、刺眼的白光之中。
    宋延!
    顾凝从没有听到过自己发出如此凄厉而绝望的声音,她甚至被自己吓了一跳。
    可是,这一切都于事无补。
    男人的背影彻底在空旷的走廊上消失,再也看不见了。
    只剩下了她孤零零的一人。
    而在主卧的大床上、冰冷的月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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