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纳上一辈子的鞋底,兴许就算得上是偿还恩人的恩情。
    这话落在赵予言的耳朵里却全然不是这么一回事。
    此刻逼仄的屋内只有他与苏一箬二人,她穿了件淡粉色的寝衣,乌黑的秀发随意地挽向一边,未施脂粉的娇俏面容上仍有些斑驳的泪痕。
    楚楚可怜的杏眸望向自己,粉唇亲启时吐出这一句问话来。
    她要给自己纳一辈子鞋底。
    是何意思?
    莫非是要和自己长相厮守?
    赵予言久久未答,俊朗的面容虽气定神闲,微微发颤的右手却暴露他此刻的激动之心。
    那一刻,如潮的喜意朝他涌来,赵予言的心内绽放起了漫天烟火。
    第17章 心动
    让她做太子妃。
    苏一箬说完这话后,见赵予言久久未答,一时心里也忖度不已:莫非是自己的谢礼太寒酸,恩人他瞧不上?
    她正揪心烦忧之时,身侧的赵予言却用手撑在案几之上,悬空大半个身子贴近她的腮边,薄唇在她嘴角映下一吻。
    动作细微轻柔,恍若珍视心中至宝。
    苏一箬惊诧得杏眸不断颤抖,脸颊如腾云偎霞般嫣红了起来,放在腿上的手指紧紧地缠绕在一块儿。
    赵予言见她紧张得连大气也不敢喘,便轻笑一声,贴在她的嘴角说道:呼吸,别把自己闷坏了。
    苏一箬按着他的教导吸气呼气,却见他俊朗的脸再度逼近,这一回他不似方才那般温柔虔诚,而是含住了她的粉唇反复辗转。
    满室寂然,苏一箬只能听见窗外夜风吹落树叶的沙沙声,和赵予言深吻时浓重的喘气声,以及自己紊乱不堪的心跳与脉搏。
    *
    这一夜,被吻得七荤八素的苏一箬僵硬着身子送走了赵予言后,仍是未曾想明白她与恩人为何做了这般羞人的事情。
    明明她只是要纳一辈子的鞋底感谢他罢了。
    苏一箬说不准自己心里是何心情,似是有些羞恼,又算不上是讨厌,比起白日里方雅安触碰自己时心中的厌恶之感,如今与赵予言只是生出些羞怯之感罢了。
    苏一箬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地无法入眠,脑海里浮现的皆是方才赵予言摄人心魄的笑意,以及吻住自己时热切的力道。
    他是心悦自己吗?
    一个小厮,为何生的比旁人都要俊俏几分?
    他救下自己这么多回,又将那样贵重的寿桃赠予了自己,莫非都是因着他心悦自己的缘故?
    苏一箬向来迟钝的脑袋瓜忽而开了窍,整张脸蛋虽隐于夜色之下,可却因心中的念头而浮上了两抹红晕。
    *
    赵予言照例回东宫。
    御前总管方才送走了那方雅安,如今正是心内不安的时候,却见他家殿下在正殿内换下了小厮服制的衣衫,含笑问他道:若是要与小娘子成亲,该备下些什么?
    张总管听完这话后,只觉得这一夜的战战兢兢都是值得的,笑着说道:那些三书六礼,造册玉牒,通知礼部的事儿都交给老奴,殿下只要去和陛下说一声就是了。
    说罢,他又凑到赵予言跟前,喜悦不已地问道:殿下瞧上了哪家的贵女?
    赵予言笑意微敛,璨石般的眸子霎时冷凝成冰,只听他似笑非笑道:非得是贵女?
    张总管一听这话便知他说错话了,立时便朝着自己的两颊狠狠扇下去了两巴掌,赔笑道:是老奴说错话冒犯将来的太子妃了,即便不是世家大族的贵女,出自书香门第的清流之女也与殿下极为般配。
    赵予言脸色愈发阴沉,将张总管从头到尾瞥了一遍后,才阴气森森地说道:非得出自书香门第?
    据他所知,苏一箬无父无母,不过是寄居在郑家的孤女,况且便是郑家,也只是个五品的小官罢了。
    张总管如今是当真慌了神,哭丧着脸问赵予言道:殿下,又不是世家大族的贵女,也不是书香门第的嫡女,陛下如何会允准?
    赵予言听罢沉着脸思索了片刻,随后便戏谑地笑道:他自己宠信个辛者库的贱奴,生生把发妻气的含恨离世,有什么资格管孤?
    赵予言罕少用这般自称,因所说的话又涉及宫闱隐秘,张总管愈发不敢接话,只仓促回道:先皇早已立下规矩,皇室冢妇皆要正三品出身,殿下三思啊。
    且不说御史大臣们遵着先皇遗制弹劾殿下,单是后宫那位出身不光彩的林贵妃,她膝下的三皇子已八岁,听说剑术了得,陛下可宠爱的很儿呢。
    殿下何苦为着这些事违背祖宗礼法,又让小人钻了空子?
    赵予言听罢果然面色凝重,张总管心中暗喜:他家殿下还是知情重的,兹事体大,他不会胡来。
    谁知赵予言深思熟虑过后,却对着张总管说道:孤给她抬个像样的身份就是了。
    张总管:
    翌日一早,明儿与月儿都发觉苏一箬格外魂不守舍,净面时盯着皂角发呆不说,用早膳时瞧见桌上摆着的琉璃盏时,更是两颊嫣红了起来。
    秀净的脸蛋羞红得犹如煮熟的虾子。
    明儿摸不着头脑,只叹道:姑娘,咱们府里出了件大事呢。
    苏一箬这才掩去羞意,问道:什么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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