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汪宇被宁寒柯叫来游泳,说家里人在酒店聚餐,自己一个人无聊,一个电话就把离酒店不远处的ktv里潇洒的汪宇喊了过来。
    游着游着,汪宇胃里就有些发烧,当下人有三急的先溜去卫生间了。回来的时候看宁寒柯黑着张脸,还以为哪个不长眼的把这少爷惹毛了。
    约他出去玩也不去,说自己要一个人待会儿。
    挥之即来呼之即去的汪宇至今仍然表示很愤怒——尤其是这个狗玩意儿说有东西落教室了,现在要自己回去取一趟的时候!
    “走、你走!兄弟如衣服,想穿就穿,想脱就脱是吧。你又需要私人空间了是吧。”汪宇咆哮。
    “学校里呢,你别说的这么涩情行么。”宁寒柯拍了拍他的肩膀。
    宁寒柯确实有东西忘拿了,他的口琴落桌肚里了。
    他今天很想回家给自己吹首歌,纪念下这个刚刚开启的高中生活。嗯,宁寒柯坚定了下自己的想法,毫无心理负担地回了班。
    取了口琴,刚出门在走廊上走了几步,就听见有脚步声从楼梯处传来。
    宁寒柯走得很缓慢,手里无意地摩挲着口琴的十孔,书包也懒散地挂在一侧。擦肩而过的柯简像是没看见人似的略过他,步幅还迈得很大。
    宁寒柯也没叫住她。
    柯简走了一会儿,突然转过头来,声音迷惑:“宁寒柯?”
    “嗯。”他懒懒地答了一声,还没转身,握着口琴的小指蜷缩起来。
    柯简是真的没认出来人,她很快地把垃圾桶放下,跨步回来,疑惑问道:“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这儿?”
    宁寒柯眼皮低垂,没有看她,倦倦地扯了扯书包肩带,“你不也在?”
    那声音就像夏日的夜风一样没什么感情。
    柯简点了点头,“哦,我倒垃圾,晚了点儿。”像是想起来什么,她从校服口袋里摸索了下,拿出几张胶片相纸。
    “上次动物园照的,今天下午出校门去打印店顺便冲印了出来。”柯简把他和贺峻的单独照片、他和贺峻还有侄女的照片、侄女和贺峻的照片都塞他手里。
    柯简背着纯灰色书包,发丝飞舞在漆黑的走廊里。她右手一挥,声音清和:“快回家吧,注意安全。”
    宁寒柯握着手里的照片,走廊里长风一吹,前额有些碎发遮住了他的视线。
    当晚回去,他窝在房间里,把窗户打得很开。宁寒柯对着电脑上的乐谱,给自己吹了两遍《难忘今宵》。
    然后被要睡美容觉的老妈拎着衣架暴揍了一顿。
    作者有话说:
    宁寒柯:我吹《难忘今宵》怎么了!!今宵不难忘吗!!
    宁妈拎着衣架,磨牙微笑:老娘打得你难忘今宵~
    第12章 坏骨
    柯简回到寝室,浅黄色木桌上搁着一小串葡萄。
    她把书包放下,看见从浴室回来的张艳擦着头发,很随意地说:“我姨妈来了,不能吃凉的。我也不喜欢吃葡萄,以后不用给我了。”
    柯简望着她径直地坐回了桌上,没有开口。
    林紫涵从自己的行李箱里拿出两块巧克力,放到柯简桌上:“谢谢你的葡萄啊。”她点了点头,一边道谢一边收下了。
    大概陌生人之间,只有物物交换才是最安心的吧。
    柯简看着李萍还没回来,不仅有些担心。洗漱完了,离熄灯还剩不到十分钟,李萍才红着眼睛从门外进来。
    “怎么了?”柯简轻声问。
    李萍只是摇摇头,把书包搁下刷牙去了。
    柯简垂着眼,把书包里的物理书拿出来再看了看,尝试着自己复述一遍定义,然后顺手把课后的问题与练习给写了。
    第三节 还差一点没看完,寝室就熄灯了。
    柯简摁亮桌上的台灯,继续看了起来。甫一翻页,就听见对面的翻床声突然发出一声腿磕到床沿的闷响,紧接着是一声烦躁的叹息。
    柯简连忙把台灯关了,心想还是明天早点起床好了。
    柯简难得失眠了。
    她在黑夜里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思考。
    三年……她会变成怎样的人呢?最终又会去往哪?大学要学什么专业?听说最好学自己感兴趣而不是热门的,不然学起来会很痛苦。
    但自己好像也没有特别感兴趣的,也没特别擅长的。
    这一思考起来就停不下来。柯简脑海里自觉浮现起初中地理学的地图,一只雄鸡里的34省份,南北方的各知名大学……
    意识到自己失眠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了。
    她右腿有些麻,于是控制着力度地翻了下身,却又听见一声熟悉的叹气,隔着过道在夜里很是突兀。
    柯简觉得很抱歉,只能尽量放低自己身体所能发出的噪音。
    就这样有些紧张,反而很快沉睡了。
    由于失眠,柯简并没有如愿在6:30起床。
    她的睡眠质量一向不错,室友林紫涵起床收拾的动静也很小。等她醒来已经是7点过了,她和正对面的李萍仰起身后面面相觑,看着对方的苦瓜脸,噗的一声笑了。
    “得快点了,7:20就早自习,速度快的话还可以吃个早饭!”柯简立刻换衣下床,两人噼里啪啦地麻利洗漱完了,而王艳还躺在床上。
    李萍小心地拍了拍她的床,轻声道:“王艳,醒醒,快上课了!”
    王艳不耐烦地翻了个身,“不想起,老师问就说我不舒服,晚点到。”
    李萍为难地看了柯简一眼,柯简摇了摇头,两人一起出了门。急忙到校园超市买了面包,柯简还捎了两瓶热牛奶。
    “怎么办,”李萍咽了口牛奶,声音有些急,“她不去上课不好吧?看起来也不像是生病了。”
    柯简把面包塞进书包,“没事。老师要是问起,你就说‘王艳说她身体不舒服’。”
    李萍点了点头,在一楼处和她分了别。
    柯简到教室的时候,几乎只剩一两个空位了。她急忙掏出自己的语文课本,翻到《沁园春·雪》。
    时间很快划过,一下子就到第四节 课了,柯简从码的整整齐齐的桌肚里掏出物理必修一。
    物理老师姓李,说话有些大舌头,且语速很急,柯简坐在后排听着有些费力。她看着李老师很快地讲了一些定义,草草写了几排板书,就开始讲速度了。
    “前面的都很基础,你们昨天也预习了,我就不讲了,不会的下来相互问下。这一章重难点就是速度,特别是这个‘打点计时器测速’,会经常考实验题。”柯简仔细听着他说话。
    她很苦恼,一方面是要分精力去辨别老师的话,一方面是自己昨天还没看到这里,全是陌生的知识让她有些手忙脚乱。
    柯简大概之前从来没有这种疑惑——到底是从一至终跟着老师的思维走,还是一边自己看书思考一边听课?
    就这样两边都试着抓点,她反而越听越不会了。
    当李老师说的第一个知识点她没听太明白,低头看了看书,好不容易理顺抬头,老师已经讲到很后面了。
    柯简就像是个捡了芝麻丢西瓜的猴子,在这叫“速度”的这一条路上慌慌张张地奔跑着。
    不知道为什么,在连续几个点没听懂后,柯简叹了口气,想着这样断断续续青黄不接的,干脆不如下来从头到尾通顺地自己捋一遍。
    她分了心神,开始打量起了自己班的同学。
    他们大多数都戴着眼镜,用异常专注地眼神盯着老师,所有人都在认真地写字听课,好像讲台处的一亩三分地就是通往康庄大道的不二法门。
    有些人似乎跟她一样没跟上,着急地摇了摇身边的人,被摇的人一脸焦躁偏过头,低声快速允诺下来再说。
    就连宁寒柯都在全神贯注地看黑板。
    柯简用余光看了看同桌冷玉。
    冷玉手里拿着一本很厚的笔记本在写,左边放着教材,腿上还摊了本蓝色辅导书。柯简一向有什么补充知识点就直接顺手写到教材上,一笔一划地记笔记在她看来,太费时,效率也不高。
    但这时候的她却莫名的有一种惭愧和佩服夹杂的情绪。
    冷玉听的很投入,李老师讲了几句她会跟着点头,在老师提出疑问时,也会小声的回答。柯简心想,要不自己也买几本厚的笔记本来写吧,之前看很多高考状元分享学习经验,都会提到精心制作自己的笔记本。
    就这样下定决心后,柯简拿起书又静心地从头看了下来。
    但她从没做过一个“叛逆”的学生,这套边听边学的业务还没摸熟,只能自己理解一点算一点。
    终于熬过了物理课,柯简有些疲倦地把头埋到桌上。
    明明是午休时间,大部分人都三三两两结伴跑去食堂了,班里却还有不少人在探讨着刚才的物理课——
    “刚才老师说电磁打点计时器和电火花打点计时器有什么区别来着,我没记下来。”
    “你看我笔记吧,上面写得挺清楚的。”
    “要是实验的时候没发现电源频率变小,测出的加速度到底是小还是大来着?”
    “你自己推啊,这多简单。”
    “呃……”
    柯简也没什么胃口吃饭。她从初中以来,物理就不是特别好,并不是像文渠所说那样考不到满分的不好,而是切切实实学着会有些吃力。
    她好像天生对什么速度、力、光、电、磁的不太感兴趣,只是庆幸初中所学内容不难,她努努力,搞些题海战术好像就不会差哪去。
    但柯简现在一下子对自己曾经的学习方法、学习体系、学习能力都产生了巨大的怀疑。
    第一次,她连着对自己也开始了质疑。
    柯简没回寝室,简单地应付完午饭,她就回了教室。有些走读的学生没回家,也留在教室里继续看书。
    秋老虎势头不减,浅蓝色窗帘挡住了刺眼的光线,大叶榕的树影却依旧跟醉酒似的摇摇晃晃。
    柯简坐在靠窗的倒数第二排,感受到一束窜逃成功的光线投射在自己桌面,她伸手轻轻碰了碰阳光,变得几乎透明的手指似乎真实地感受到了一丝炽热的温度。
    也就分心了这么一会儿。她把刚从超市里买的教辅书摊平,就着课本仔细研读起来。
    *
    晚上回寝,柯简刚打开寝室的门,就听到一声愤怒的斥责:“我都说了不要你的水果,你他妈是没长眼睛也没长耳朵啊?傻逼吗?!”
    李萍红着眼,正微鞠躬地朝王艳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
    柯简走进了看见一块被扔在地面上的小瓣苹果,王艳指着自己桌上的纸正怒气十足地朝低头的李萍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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