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谢,客气了陈校长。”周隽将手里的瓷杯放到了办公桌上,走到了落地窗前,看着底下川流不息的车辆。
    东城的夜生活挺丰富的。
    宁萱突然伸出手,抱紧了周隽的腰。
    “谁的电话啊。”
    周隽看了一下自己手机屏幕,上面有个通话时长显示十多分钟的电话,备注是陈茉。最新的一个电话,上面的备注则是陈校长。他按了一下按键,手机熄屏。
    “没谁。”周隽将宁萱手扒开,重新坐回了办公桌。
    宁萱的眼底闪过一丝失落,她重新坐到了周隽的身边,看着他精致的侧脸,能跟这样的天之骄子在一起,也算得上是福气了吧。
    周隽没有看宁萱,扶了一下自己的金丝眼镜,盯着电脑。几个员工给了个运动会的策划,周隽正在看,不过效果他都不是很满意,总感觉把自己捧成什么样子了,官僚风气很重。
    夜深了,有的人还在工作,有的人忧愁不绝。
    刘艳梅坐在急诊室的长椅上,哭成了泪人。陈东兴脸色也不好,满脸的凝重。夫妇二人都沉溺在悲伤之中,并没有发现隔着几个座位旁边的高勇。
    高勇很害怕根本就不敢动。他怕自己走了一步,被陈东兴和刘艳梅发现了。
    高雁鸿匆忙赶来,就看到了陈东兴夫妇。他立刻对自己身后的杨叔使眼色。
    怎么回事?
    杨叔摇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
    陈东兴正安慰着刘艳梅,给她擦眼泪呢。高雁鸿想好措辞,走上去,结果就看到了不远处那个窝囊废孙儿。
    高勇看到了爷爷,就像是见到了救命稻草,马上起身,大步走到了高雁鸿的身边。动静不小。
    刘艳梅好不容易缓过情绪,就看见了高雁鸿和高勇,眼睛肿得跟个桃子似的,有些歉意地说:“高爷爷怎么知道我们家……”
    话还没说完,鼻尖突然又涌上了酸意,说不出话了。他们就陈茉这么一个女儿,从小都是捧在手心里长大的,现在怎么出了这样的事情。
    陈东兴看着心疼,将自己的老婆揽在怀里,客客气气地跟高雁鸿说:“感谢高先生的到来,就是不知道高先生怎么知道我家女儿的状况。”
    高勇个怂货,一下子跑到了高雁鸿的身后。高雁鸿狠狠地瞪了一眼不争气的高勇,重新笑起来。
    “还不是我家孙儿告诉我的。”
    陈东兴看向了高勇,发现他裤子那块全部都是血迹,胸膛也飞溅了不少血珠子,手高勇是洗过了,但是不少血液凝固在了皮肤上,不干净。
    “高勇也受伤了,没事吧?”陈东兴象征性地关心了一下,其实真正的目的还是想打探了一下伤他女儿的人是谁。“那你知道是谁伤了我女儿吗?”
    高勇避开了陈东兴的鹰眼,含糊地说:“就……一个女生,拿小刀刺伤了陈——陈老师的腹部。”
    “哦?那,那个女生你认识吗?”
    陈东兴的音线下压,那抹压迫感席卷了高勇的全身。
    “认识。”高勇回答的简短并且轻快。
    “哦,到时候你带我去认识一下。”陈东兴明白个所以然来,哪怕高勇再怎么无辜,都是把女儿推向火坑的推手之一,时间紧迫,陈茉也还在危险之中,那些探究等女儿好了之后再说。
    高雁鸿是个人精,看得出陈东兴心底的不悦,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没说话。
    而不远处的白泽,正攀着墙壁,紧紧盯着急救门口的男男女女,眼里的嫉妒都快要溢出来了。
    他们真的好像一家人。
    想着,指尖又扣住虎口的伤,肉都软烂的发白了。
    他压着自己的情绪,走出了急诊楼,来到了医院外的绿化,掏出手机,点开了林旭言那一栏,拨了过去。
    “表哥。”
    “哟,这么喊我一定是有事求我。”林旭言秒接。
    “嗯,就是可不可再晚一星期回美国。”
    林旭言没有立刻回复,他伸出手,摸了一下徐湉的头发,她正枕在自己的床上睡大觉呢。小女孩感受到叔叔正在摸自己,小脑瓜子往林旭言的手心蹭,砸砸嘴,又睡着了。
    乖死了。
    林旭言捏捏徐湉的脸,眼睛瞥了一眼手机屏幕,发现对面的人还没有挂电话,慢慢地开口道:“行吧。”
    大不了再陪小女孩几天,她最近老是不想去上学,太依赖他了,得改。
    经过了一个多小时的等待,陈茉总算是被人推了出来。刘艳梅本以为自己早已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了,没想到看到女儿昏迷在推车上,眼睛一疼,又落出眼泪来。
    高勇看着陈茉苍白无力的样子,心像是扔进了北极圈,冻得不行。他有些害怕陈茉醒来。可看着陈茉的状态这么差,他的眼眶也红了,正咬牙。
    夜很深了。
    陈东兴看刘艳梅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上下眼皮都黏上了,心疼的不行。
    高雁鸿看到了这一幕,劝说陈东兴先回家,陈东兴立刻拒绝了高雁鸿的好意。他和刘艳梅宁愿趴在陈茉的床边将就地睡一晚也不打算离开。
    高雁鸿明白陈东兴的意思,也不再打扰,抓住高勇的衣领上了自家的小轿车。高勇跟高雁鸿并排坐在后面,杨叔正在前面开车,气氛非常尴尬。
    直到轿车行驶到别墅里面,高勇才微微松口气,应该是逃过一劫了。高勇松口气,其实他所作所为还不是有高雁鸿给他撑着,看着爷爷没发火,暗自庆幸。
    高雁鸿确实没说什么,他只是拿起佣人手里的扫帚,对着高勇的被就是狠狠地一砸。军人的力度小得到哪里去,一下子把高勇打趴在了地板上。
    “自己好好反省反省!”高雁鸿撂下一句话就走了。高勇趴在地板上,不敢动,直到爷爷完全走到了别墅里面,才艰难地爬起来。
    爷爷下手真的太重了。他走向了别墅门口,动作很滑稽,也没有人敢上来帮扶一把。高小公子一直都很受宠,高老爷也不舍得打,今天高老爷子在花园就动手了,想必是极其生气的事情。
    等高勇一进房间,缓过来揉揉自己的背后,就听到了锁门的声音,高勇心颤,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他顾不上后背的疼痛,跑到门口。
    “他妈的干什么!”真他妈的锁了!“你要是敢锁我就告诉爷爷!”
    “老子就是你的爷爷!”
    高雁鸿怒气冲冲,毫不犹豫地上锁,大步走回客厅。
    “操!”高勇怒骂,踹了一下木门,震得非响。
    他还怎么出去,怎么看陈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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