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朝,你那个出轨游戏的demo做出来了。文案组的都玩着呢,反响特棒。最后的反转简直绝了,你怎么想出来的啊?”
    贾组长对小孟简直赞不绝口。
    在中国,那么多男人嘴里“跟另一个男人跑了”的女人,最后却被人发现已经碎尸埋在院子角落里十多年。
    多么恐怖,又多么讽刺。
    她为什么要出轨?
    这就是,她“出轨”的理由。
    孟朝微笑着,谦虚地接受组长的夸奖,只是她的笑意始终不到眼底。
    “根据真实故事改编,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贾萌还以为孟朝是在说冷笑话,很给面子地笑了两声,又和她闲聊起来。
    “朝朝,我估计你这个游戏在国内发行有点费劲,不光是内容审核的问题,这两年游戏版号也不好拿。”
    贾组长扫了一眼周围,压低声音说:
    “我听说哈,咱们老板为了版号的事儿没少操心,这两天还在接触市里的领导,估计人喝趴下了,才能求到一个版权号呢。”
    孟朝皱了皱眉,还是没说什么,又开始在键盘上敲起稿子来。
    快下班的时候,孟朝接到了一通陌生号码的电话。
    她心悸一下,晃了晃脑袋,还是接了起来。
    想什么呢?都过去那么多年了,不是吗?
    “喂?哪位?”
    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急迫,但孟朝还是分辨出来,那应该是陈闻道的声音。
    “孟朝,救命……呕……”
    陈总快速地报出一个地址,接着就挂掉了电话。
    孟朝才不是那种多管闲事的性格,更别说陈闻道一听声儿就听得出来,明摆着是喝大了嘛。
    可是,在嘈杂的背景音里,她清晰地分辨出许秋白的声音。
    孟朝有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比如,她为什么需要那么多钱。
    比如,她为什么总喜欢和人保持距离。
    比如,她为什么不想接陌生号码的电话。
    本质上,她和许秋白是很像的人,克制了太久,压抑了太久,只是她选择处于绝对的控制给自己以安全感,而他呢,则希望把自己完全交付与另一个人。
    他找到了他想找的人。
    可是,她要怎么办呢?
    孟朝很清楚,她正处于失控的边缘。
    若此生只有一次,她不必考虑那么多,不用想办法赚那么多钱,不需要戴上“Dew”的面具。
    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她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去见一见许秋白。
    “去这个地址。”
    孟朝随手招了辆车,向陈闻道告诉她的地址驶去。
    云水禅心。
    看起来,似乎是个蛮高端的会所。
    孟朝到的时候,首先见到的是喝得上吐下泻的陈闻道。许秋白扶着他,满脸无奈。
    “孟朝?你怎么来了?”
    许秋白穿西装穿惯了,陈闻道这个常年格子衫牛仔裤的人也穿着西装,这一看就是有事儿嘛。
    孟朝瞟了一眼匆匆赶来的助理,没心没肺地打趣着许秋白:
    “老板,你干嘛呢这是?和陈总一起来陪酒了?”
    许秋白吩咐助理赶紧把陈闻道送走,他不想让孟朝掺合这些事儿,催着她赶紧走,没想到这个时候旁边的包间里走出一个酒气冲天的中年男人,看见许秋白眼睛都亮了。
    “许总?还找你呢,这么半天,去哪儿了这是?”
    被称作苏主任的男人不怀好意地看了眼孟朝,毫无边界感地问:
    “这是哪位?许总的小女朋友?不给我们引荐引荐?”
    刚才为了帮他挡酒,陈闻道人都快喝傻了,许秋白好不容易找借口把陈闻道送走,可不想再搭进来一个孟朝了。
    他用眼神示意孟朝快走,孟朝却摆出公式化的笑容,对苏主任说:
    “我哪有这个福气?我是许总的下属,许总想带我来见见世面。”
    就像每一个油腻的中年官员一样,苏主任拿出好为人师的架子,一边把许秋白和孟朝往包间里推,一边说:
    “正好正好,刚喝上第二轮!小姑娘你今天算是来对了,人在社会上嘛,就是要多涨涨见识。”
    中国式饭局会发生什么?
    在场的每个人都很清楚。
    许秋白不懂孟朝为什么会来,他虽然没有喝酒,但还是沾了不少酒气,整个人脑子都有些发晕。
    就在这个时候,她却偷偷地牵住他的手。
    许秋白猛地抬头,便撞进那一泓秋水里。
    是酒精造成的错觉吗?
    他怎么觉得,孟朝的眼睛是翡翠色的?
    “许总,今天这个事儿啊,不喝酒嘛,办不成的。”
    包间里,正对着门的位置坐着一个面容严肃的男人,不管是年龄还是官位,他都是在座的人中最大的那一个。
    也是许秋白今天应酬的主要目的。
    往常来说,为了一个游戏版号,明面上走完所有正规程序,背地里该送礼送礼,该喝酒喝酒,磨上小半年怎么也能磨下来。
    可是,这次上头新换了个领导,许秋白和陈闻道做的前期准备全部付诸东流,新来的领导没别的爱好,唯好这杯中物。
    许秋白酒精过敏,喝上一口就浑身起红点子,喝上两口估计就得叫救护车。
    这么多次应酬,他都靠陈闻道这个兄弟撑过来了,直到今天,陈闻道都喝成那样了,新上任的领导却还是不满意。
    “好……”
    许秋白伸手就要拿杯子,心想今天这事儿本来就和孟朝一个实习生没关系,他就算是进ICU了,也不能让孟朝出什么事。
    然而,孟朝却从他手中夺过杯子,笑眯眯地对坐在主位的领导说道:
    “我们许总酒精过敏,弄不好,会死人的。”
    大领导还没说什么呢,坐在他左手第二位的中年男子就不耐地问:
    “哪来的小丫头片子?大老爷们谈事儿你来干什么?真够扫兴的。”
    别人都没说什么,但显然也很认可这个男人的说法。
    只有许秋白冲孟朝摇了摇头,他握着酒杯的指节微微发白,不希望她看到自己作为生意人的这一面。
    孟朝却笑。
    “我是想说,我可以替许总喝吗?”
    她望着坐在主位上的大领导,轻轻嗅着酒杯里甘洌的液体。
    “毕竟,这么好的酒,很难得啊。”
    除了许秋白之外,所有男人都在哈哈大笑。
    像是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完全把这两个年轻人当笑话看。
    大领导点了点头,说:
    “年纪不大,口气倒不小。”
    他看了眼孟朝,说:
    “你喝三杯,算许总喝一杯,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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