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夕岚摇摇头,“我不懂诗文,但喜练弓。若是我能得一把好弓,也会如表兄一般。”
    班鸣岐就觉得她年岁不大,但眉宇间闲适,没有俗人所有的纷纷扰扰,说话做事也很通透,实在是难得。
    见着她这般模样,他又想作诗一首了。
    脑海里过一遍诗词,再看她就越发欢喜,于是习惯性的劝她多读书,多作诗,折夕岚觉得他确实有点痴,也不跟他计较,只道:“表兄,我不爱诗词。”
    五夫人眉头一跳。明蕊也曾这般跟他说过,结果被他截住说了好几个时辰的读书好论,她立马就要拉着折夕岚走,谁知却见他眉头虽然皱起,脸上露出极为想要说教的心思,但却闭着嘴。
    而后听他说:“不通诗文也没有关系,犹如表妹刚刚所言,人生短短几载,能找到自己欢喜的事情已经实属不易,表妹专心练弓就好。”
    五夫人就惊讶的看向他,“鸣岐——你转性了?”
    班鸣岐叹息,“君子所走之道,不该有强人所难之心。”
    他刚刚本想说一说诗词好处的,但脑海里却???浮现出那日她穿着红衣背着弓箭的洒脱闲云野鹤的模样。
    他就说不出了,说了一番不强求的话,不过心里总觉得憋得慌。
    五夫人欢喜,“你终于明白了。”
    但明显她欢喜的太早,等到见了折伯苍和班明蕊,班鸣岐惯例问,“来了明觉寺,可曾得了什么好诗?”
    伯苍老实摇摇头,班明蕊撇嘴,“你以为人人都是你啊。”
    班鸣岐就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神色,他心里憋着的气也出来了,拉着班明蕊就开始说教。
    五夫人连忙拉着好奇驻足一同听的折夕岚走远,想了想,还手下留情牵走了目瞪口呆的折伯苍,独独留下班明蕊怒火中烧。
    等到班明蕊回去的时候,她已经疲惫的不成样子了,口干舌燥,精疲力尽。
    五夫人在一边坐着笑,“鸣岐回去了?”
    班明蕊恶狠狠看她娘一眼,“回去了,说是要去看那个傅履。”
    她狂躁的不行,“阿娘,再有下回,我就用鞭子抽死他!”
    折夕岚和折伯苍笑出声,倒是五夫人看了一眼折夕岚,心里多多少少打了点主意。
    若是……能把岚岚说给鸣岐,也不错。
    ……
    班鸣岐说了班明蕊两个时辰,心满意足的回到斋舍,便见傅履正躺在床上眼巴巴的看着他。
    “鸣岐兄,你们去哪里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班鸣岐:“五妹妹不通诗书,便说了她几句。”
    傅履:“哦。”
    他一点也不关心,而后求他,“鸣岐兄——”
    结果话还没有说完,就见班鸣岐摆了摆手,“我想做幅画,阿履,你等我一会。”
    可能因为刚刚碰见了表妹,他现在脑海里面总是浮现表妹着红衣背弓箭的模样,他迫不及待的想要画下来。
    他也知道表妹是个姑娘家,这般画她不好,便要藏着些,于是特意回到隔壁自己住的屋子里面去作画。
    班鸣岐一旦沾染上作诗作画几个字便有些痴性,拿起笔便没有放下,等到黄昏时刻了,傅履都吃完了午膳等晚膳后,他还不见人影。
    傅履便有些心急。他还想求班鸣岐带他见岚岚呢。他都想好了,鸣岐兄看着是个极好的人,他也许可以把自己和岚岚的事情说与他听,让他多帮衬自己。
    结果左等右等他不来,傅履就让小厮抬着自己去隔壁。
    快要腊月了,寒风一直很大,刚出门,一阵风就吹了过来。傅履刚还催促小厮快些,结果班鸣岐的屋子却突然打开,一张画从他屋子里面飘了出来,班鸣岐也速速出来,追着画而去。
    傅履就赶紧道:“你们把我放下来,先去帮鸣岐兄追画。”
    小厮可不敢就应声而去,先把傅履放在了班鸣岐的屋内书案旁坐着,这才出门。
    傅履坐好,然后余光一瞥,就瞥见了案桌上的画像。
    他眼睛瞬间就瞪大了。
    这,这不是岚岚吗?
    鸣岐兄画她做什么?
    而后身子一僵,勃然大怒——好你个班鸣岐,竟然有了贼心。
    呸,班狗!原来心这么脏!
    ……
    而另外一边,班鸣岐追着画而去,心里惶恐不安。他画的是表妹,这可不能让其他人瞧见。
    刚刚画思如泉涌,动笔如神助,他便短短几个时辰画了两幅满意的画。
    一幅是红衣背弓,一幅是她今日朝着他笑时的模样。
    结果画完了,他回过神来,觉得心跳如雷,越来越不安,又向来君子,认为此行不妥,脸便越来越红,赶紧开窗开门透风,就这么一瞬间,案头的一张画便被吹走了。
    他心急如焚出来寻,还不准小厮跟着——万一被小厮看见了怎么办?
    不好败坏姑娘名声的。
    于是自己去追,弯着身子抓了好几下都没有抓到,等过廊下的时候,风一停,画落在了地上。
    班鸣岐松口气,连忙去捡,但另外一人却比他更快把画捡起来。
    他赶紧过去,“兄台——这是我画的……”
    盛长翼就抬头瞧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将画撕了,然后一脚踢在了班鸣岐的腿上。
    ——骨头断的声音和惨叫声在寒风里交相辉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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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章
    斋舍里,银蛋正在抱怨不能吃肉。
    “听闻平王府的烤鹿肉最是好吃,一收到帖子我就开始流口水。结果世子爷突然不去了,来了这清汤寡水的明觉寺。”
    盛槊抱着剑靠在墙上,闻言瞪他一眼,“闭嘴吧!佛寺之中,不可胡言乱语。”
    但心里也纳闷。虽然世子爷说他是见到了众多来明觉寺的马车,思念外祖父,这才决定来这里上香。可作为世子爷肚子里面的应声虫,盛槊知道这是个借口。
    所以真正的理由是什么呢?是临时发觉平王府是鸿门宴不能去?
    这也不大可能,今日平王府相邀的又不是世子爷一人,寻常王孙宴罢了。且不是他灭自己志气,而是作为刚到京都势力微弱的云王世子,去了只做个添缀而已,今日要算计也算计不到他身上。
    那是为了什么呢?
    盛槊便发觉自己越发不知道世子爷如何想的了。他有些伤心,很想静静。
    结果银蛋闭嘴了,金蛋却开始嘀嘀咕咕,吵得人头疼。
    他埋怨道:“是啊,不能去吃好的还算了,好歹晚上咱们回去能自己买来吃酒。如今不知怎的,竟然还要住下来——天爷,午膳吃的是斋菜,我嘴巴都淡出鸟来了。”
    盛槊一巴掌拍在他的头上,“别说粗话!”
    银蛋幸灾乐祸,“槊哥都说闭嘴了你还说,嘿嘿,遭打了吧。”
    金蛋委屈:“槊哥那是让你闭嘴,又不是让我闭嘴。”
    盛槊狂躁:“都闭嘴!两个傻蛋!”
    他还因猜不透世子爷的心烦着呢,怒火大得很。
    而后看了看窗外,皱眉:“怎么开始下雪了——世子爷说去天德殿拜祭各战将,理应回来了。”
    金蛋银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低头不说话。
    盛槊更生气了,在两人的脑袋上各拍了一下,“还不快去看看世子爷到哪里了!愣着做什么!”
    两个大块头就委屈的耷拉着脑袋出门,一出门便听见了惨叫声,他们赶紧往外去,盛槊也紧张得跑了出来。
    然后就见他们世子爷站在廊下,正将一叠碎纸慢慢塞进了袖子里,一个穿得富贵的公子哥倒在了地上——正抱着一条断了的腿。
    盛槊犹豫的喊了一声:“世子爷……”
    这腿断的位置,一看就是世子爷踢的。
    盛长翼淡淡的嗯了一句,从廊下踩着台阶缓缓而下,居高临下站在了班鸣岐的身边。
    班鸣岐便猜出眼前这个一言不合就打人的是云王世子——毕竟盛槊一口云州腔调,折家表妹也带着云州腔,他这几天很是熟悉。
    又想到云王世子受折家伯父所托护送表妹进京,两人是认识的,如今云王世子打自己,恐怕以为自己是登徒子。
    他便忍着痛解释,“可是云王世子?今日之事,是我做的不对。但这是个误会。”
    此时小厮已经跑来了,瞧见倒在地上的班鸣岐吓得大喊,“少爷!”
    两个过来抬他,一个要去说与五夫人,班鸣岐立马喊住他,“别,别——”
    这事不能被叔母和表妹知晓啊。若是知道了,他是没脸做人的。于是腿断了还要给自己找借口,“我,我就是摔断了腿,叫个人来接骨就好。”
    他说完之后脸色涨红,形容羞愧。
    班鸣岐一向崇尚君子之道,一辈子没说过谎,万万没想到第一次说谎竟然在此时。
    猝不及防,意料之外,他心沉入了谷底。
    他跟盛长翼道:“我钟爱诗画,喜欢美好之物,今日是正好有了作画的兴致,并无其他心思……还望世子爷给我保守秘密。”
    “我,我实在是羞愧。”
    盛长翼冷冷看了他一眼,不置一词直行往斋舍而去——这就不免在他手上又踩了一脚,班鸣岐疼难忍,惨叫一声,还要自我安慰:“谢世子。”
    他就当盛长翼答应了。
    小厮一脸懵逼,盛槊和两个蛋也搞不清状况,不过各有各的主子,前者赶忙去叫大夫,不论怎么样,先治腿要紧,不然他们的命难保。后者大步如飞而走——既然受害者都不觉得自己受害,那加害者还是赶紧走吧。
    三人紧跟着自家世子爷回去,金蛋正走着,余光突然一瞥,然后哇了一声,“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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