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发挥着自己所有的想象力,说着这次旱灾是有妖魔鬼怪在作祟,山鬼本不理人间事,却又不忍人间生灵涂炭,便设下棋局,谁能破开,祂便召来雷公电母雨师,降妖除魔。
    “你们不知道!当时山鬼叱咤一声:哪来的妖魔,竟敢为祸人间!当下,电闪雷鸣,天河奔腾而来,把那妖魔困在水中,祂赤足站在水上,水面便升起一座大山,妖魔一脑袋撞在山上,哎呦!直撞得七荤八素!”
    李世民在长安城中,听着旁人信誓旦旦这么传,差点笑跌在地。
    他笑着跟陪他一同出行的长孙无忌说:“错了错了,应该这么喊:哪来的妖魔,竟敢为祸我用来玩耍的器物!”
    长孙无忌无奈:“二郎,我们需不需要……”
    李世民知道他想要说什么,便打断道:“不用了,之前那一夜必然会千古流传,个中传说肯定会大有不同,咱们宫中记载着的是真实便可,其余……总归万变不离其宗。”
    “而且,不论怎么变,他们总归记着山鬼的恩情,记着同是人类的棋手的付出。”
    李世民走在街上,看着重新恢复生机的长安城,以及处处售卖的什么“供奉山鬼的木牌”“山鬼最喜欢的香”“二十七局棋棋谱”“与此事相关的诗集”,露出了笑容。
    陆陆续续有人去买那些东西,都说要拿回家,好好供奉,为山鬼上香,为那些下棋的人祈福。
    “你们听说了吗,还有人画了那晚上的画,大家快去买啊——”
    便是一大群人争先恐后奔过去。
    李世民和长孙无忌愣了愣,相视一笑,也跟着走过去,话语飘散在空中。
    “该不会阎立本穷到卖画了吧?”
    “肯定不是,那家伙还没画完,一天只吃一顿,把自己关房里面许久没出来了。而且,他可宝贝那幅画了,我这个皇帝想看一眼都不给。”
    *
    在外面游玩大半日,回到宫中后,李世民摊开了一份长卷轴,看到里面内容时,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惊讶。
    这是山鬼随意抛给他的,当时也没说是什么,现在一看,竟是关内道打井地点图。
    看来这一次下棋,山鬼虽然没赢,却更加被愉悦到了。
    这打井图是奖励。
    李世民仔细观看,活生生被镇住。
    太详细了,这张图上密密麻麻都是圈,布满整个关内道,有了这张图,打好井,关内以后再又旱灾,不敢说一定能用水无忧,但至少能多撑一段时间,那就是多活一些人命!
    也只有神仙才能够透过厚实土壤,直接窥看到地底有无水流吧。
    一口水井能满足六十人,七十头畜生用水啊!打深一些,打三四十尺,在大旱时,也能支持附近好十几户人家用水二三十日了!
    想到这个,李世民眼里就升起了水雾,无论怎么用手背拭去,从外界看,他眼中依然是雾蒙蒙一片。
    哦!还有红薯!在一个月前就成熟了,要做种子还不够,得继续种,但是,三五年后,应该能推广了。到时候,在旱灾过去后,就可以种红薯,收割一批存粮,好度过灾难后的日子。
    要知道,天灾并非最可怕,最可怕的其实是灾难结束后,人心不定。
    但是,现在有红薯了!
    李世民眼中露出浓烈笑意,认真又虔诚地在心里说:感谢山鬼。
    日子似乎要好起来了。
    却接到司农寺那边汇报,“木棉从崖州移植到江南道,无法存活。”
    李世民头皮一炸,“怎么会无法存活!”
    江南道离崖州最近,气候相近,若是江南道都没办法种,其他地方更不用说了。而如果不能把木棉树种进中原,绵布售价永远无法压下来,依旧会有许多百姓买不起绵制衣物。
    司农寺里,负责移植木棉树的人也回到了长安,此时正好可以来向李世民解释,他说了一大堆原因,李世民又没学过农课,听得云里雾里。
    ——如果是用现代话语来总结,就是温湿度相差太大,无法移植。
    “行了。”李世民闭了闭眼,“朕知道了。”
    司农卿也随之而来,听完后,忐忑地提出:“不如,询问一下山鬼……”
    李世民摇头,“我们不能事事依靠山鬼。”
    过了一会儿,“司农卿!”
    崔枢:“臣在。”
    “朕命你再领一帮人,研究木棉树要如何移植进江南道。既然豕能因为阉割而变得温顺而肉多,木棉树也一定有办法培育成能够适应江南道的模样。”
    崔枢感觉又一个重担压在他肩上,然而,自家老大下的命令,他只能行礼,道:“臣接旨。”心事重重地走出皇宫。
    李世民也心事重重。
    他把今日政务重新检查了一遍,又坐在墙前,认真览看上面贴的纸,其中记载了隋炀帝犯过的所有错误,他一张张瞧过去,对照自己最近有没有犯下相同的错误,还翻了律法,又想到观音婢怀孕后,最近总是睡不舒服,大笔一挥,下敕,如果官员家里妻子有孕,孕期并分娩及坐月子这段时间,都不用来上夜班了。
    做完今日的“三省吾身”后,李世民捏捏鼻梁,感到头疼:“这木棉树要怎么处理呢?现在是不冷了,可冬天年年都会来。再等几个月,就又是寒冬了。”
    第211章 当街刺杀
    修路!
    李世民睁大眼睛, 搓搓手。
    没有事情是修路解决不了的!有就修两条!
    木棉树移植进中原这个研究要做,而在过程中,可以先修路, 降低运输本金,中原绵布价格自然会被压下去——也不指望能压多低, 可,至少降价了。
    小唐童心情一下子昂扬起来,亲自磨好墨, 拿出笔,笔尖一笔一划写下诏令, 每一个字都是神采飞扬。
    “足下——”
    在这个诏令下了大半个月后, 李世民来到滋味楼中, 语气里充满了神秘,“快跟我来,我给你看个好东西!”
    山鬼正提着肉串在烤,李世民瞧见后,“打扰了,下次再来!”扭头就想跑,脚下感觉被东西抓住, 低头一看, 果然是藤蔓。
    山鬼抬起头, 言笑晏晏:“隔着老远,我就知道你要过来了。”
    所以烤着肉等他自投罗网是吧!
    那根肉串被山鬼提到李世民眼前, 甫一靠近, 李世民只觉得鼻腔深处在痒, 好似被藤蔓卷吧卷吧扔进辣蓼末中。“足下到底往上面撒了多少辣椒粉!”
    辣椒这个名, 也是李世民从山鬼那儿听说来的。那玩意比水蓼辛辣百倍。而李世民……不是很喜欢吃辣, 他最喜欢吃鲜笋。
    山鬼语气更多几分笑意:“记不清了,方才手抖,似乎撒下去半瓶子?”
    “……”
    李世民一口一口,含泪吃下去。食物里蕴含了神奇能量,在他不知不觉间改善着他身体。
    山鬼没有半分客气:“好东西呢?”
    李世民找人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咕咚咕咚灌了好几杯,才将口舌中椒味压下去,脸上还带着辣意激起的红云,“在长安城外。”
    他们出了长安城,来到一处地方,那儿许多百姓在埋头修路。“足下且看,这条路通往漠南!”
    山鬼眼尾翘起,“你不是说要等到吐谷浑俘虏前来?还有,你似乎没有向我拿糯米?”
    “本来是要等李靖他们。”李世民眉开眼笑地说:“我想到了个办法,我故技重施,让世家那边捐粮捐钱,捐糯米也行,然后拿去修路。捐了之后,给他们立碑,相当于拿钱买名声。还可以为足下稍微省一些糯米,等国库中糯米用得差不多了,再请足下赐予。”
    李世民:快夸我快夸我快夸我!
    他转头看向山鬼,却见山鬼沉吟着好似在思考什么,让人遍体生凉。
    “足、足下?”
    “你要不要去问问他们,他们认为自己在做什么?”
    “自然是收工钱做活……”李世民停顿片刻,才缓缓皱起眉头,“足下意思是,有人阳奉阴违?”
    “你问问。”
    李世民没了别的心思,等回过神,他已经站在一位壮年女子面前,温和询问:“这位娘子,请问你们在做什么?”
    “在修路啊。”
    “可有工钱?”
    “郎君说什么笑话呢,朝廷征发劳役,什么时候给过工钱?”
    “……多谢娘子解惑。”
    李世民回来了,带着差点被气死的怒意:“他们竟然敢欺上瞒下,查!一定要查!”
    青霓瞅了一眼远处,百姓仍在修路,面带愁苦,她心里便发了闷,然而,山鬼依旧表现得幸灾乐祸:“秦王,这可是长安城外。”
    李世民咬牙切齿:“是啊,长安城外他们就敢搞小动作,是我登基之后,太过于仁慈,天策上将威名如何一刀一枪杀出来,他们恐怕也忘了。”
    又瞧向山鬼,由衷感慨:“足下这双眼睛之下,果真令魑魅魍魉无所遁形。”
    青霓:“……”
    惭愧,这跟她有没有法力没关系,纯粹是她懂历史。
    这里不是现代,可没有什么摄像头。比如唐初那会儿,坊是坊,市是市,人住的坊里,不允许开店铺卖东西,然而,到了中后期,坊市就混合了,原因就出在唐玄宗开元年间,那时候已经有不少百姓偷偷在坊里打破坊墙,面向街边开店铺,朝廷频频下诏,却屡禁不止。
    试想,开元年间可是唐朝顶峰时,都没办法阻止长安城内居民阳奉阴违,更别说修路了——至少这是在长安城外修,隔着厚厚城墙,多多少少能为皇权挽回些许面子。
    青霓心里庆幸:还好李世民提前发现不对劲,不然,百姓又要被迫白干活了。
    李世民那边特意让大理寺去查,很快,就查出来缘由——部分世家那边搞小动作,报了捐款数目却没有真的拿出钱财或者修路材料,至于没有出钱路是怎么修起来的?告诉百姓要服劳役就行了。
    当然,没有明说是劳役,打擦边球,说是朝廷需要他们修路,百姓自行脑补成劳役,这样,哪怕是被发现,他们也可以狡辩,他们没有假传圣旨,他们只是诈捐。
    “这是一群畜生。”李世民淡淡地说,“既然是畜生,朕就没必要把他们当人看了。”
    “查!好好查,除了这件事,他们还干了什么!朕要将他们面皮都扒下来!”
    大理寺本来不该管这方面,然而李世民已然气坏,直言要他们拿出断案手段,好好挖一挖世家中那些腌臜事。还把原大理寺少卿,现谏议大夫戴胄派过去。有不少人给戴胄送礼,而不论是谁送,戴胄都一把砸了,下决心一定要完成陛下的任务。
    只是,有一件事让戴胄不明白,山鬼听说此事后,特意把他叫过来,上下打量了好长一会儿,直把他看得浑身不对劲,才说:“你做不好此事,猫就没心情陪我玩了。”而后,用一根树枝在他额头上敲了敲。
    戴胄困惑:猫?什么猫?
    半月后,他带着密件往皇宫去,斜对面树荫下,忽然冲出来一人,手持利刃向他冲过来。戴胄觉得自己三观受到了冲击:等等!这里是长安啊!还是大白天!毁尸灭迹也不该这么搞吧!
    太过震撼,令他一时间反应不过来,愣在原地。幸得忠仆一把推开他,那利刃才仅是从他脸颊前划过,划出血痕。
    刺客见一击不中,吭都不吭一声,反手又是一劈,戴胄没有趁手武器,随手扯下自己玉佩胡啦啦地挡,也是他运气好,那劈过来的刃尖正好“噌”地割在玉佩上,发出牙酸一声“咯——吱——”
    戴胄后退半步,抬脚就往刺客小腹踹去,同时粗狂地扯下自己的金腰带,当趁手兵器,“哐当”就往刺客脑袋上砸,一边砸一边暴躁:“本官被王世充扔去守虎牢关的时候,你还不知道躲哪里喝奶呢!”
    刺客被猛击头颅,晕头转向,连手里利刃都掉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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