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起来像是一时冲动的问话,但他的语气却又那么慎重。
    阮南苏微微怔了下。
    换一种人生?
    她没有想过,不是不愿想,而是不敢想。
    她过去的人生太过贫瘠,幼时丧母,父亲虽然疼她,可终日忙于公事,在家的时间少之又少。
    后来姜兰芝进门,虽然没有过分的虐待她欺负她,却也没有与她太过亲近。
    说到底她们没有血缘关系,所以中间始终隔着一道屏障。
    她没有感受到太多家庭的温暖,直到后来遇到周晨烨,以为自己多年的踽踽独行终于有了皈依。
    然而到最后,现实再一次给了她一记沉痛的打击。
    后来她就不敢想了,以至于明知道蒋正驰对自己是没有恶意的,她也不允许自己有任何触动。
    自毁前程的相助、三个月的相处,他对她无微不至的关乎与照料她不是没有看在眼里,可他什么都不说,于是她就心安理得的将其归于“友情”。
    如今他突然问出这句话,让阮南苏觉得像是在自己心里埋下了一颗蠢蠢欲动的种子。
    “人都是要往前看的。”蒋正驰盯着蔚蓝色的海面,嗓音轻柔,款款温和:“南苏,你不该一直被困在过去。”
    离开东城后,阮南苏在心里竖起了一道密不透风的高墙。
    而如今,这道高墙在他温柔的攻势下似乎有了破裂的迹象。
    她垂下眼眸,慌乱的压住了自己心底的悸动。
    很少有人能在面对这样的温柔时毫无波澜,只是她分不清,这样的波澜是出于感激还是……心动。
    海风在耳边呼啸,波浪一层层推到岸边。
    阮南苏目光望向远处,夕阳的余晖洒在海岸上,红与蓝交相辉映,折射出令人震撼的美景。
    “你看。”她伸手指了指海面,笑着岔开话题:“夕阳好漂亮。”
    “对,很漂亮。”
    蒋正驰知道她有心逃避,便也顺着她的意思,没有追问。
    她在看风景,而他在看她,笑意温和,目光充满了包容和偏袒。
    夕阳弥漫涂抹在整个天幕上,如血般赤红。
    直到天色完全黑下来,两人才驱车回到家里。
    路上谁都没有说话,气氛安静得很。
    阮南苏盯着外面的夜景出神,看着外面的景物一帧帧快速倒退,像是闪现的默片。
    蒋正驰向她隐晦的表达了他的意思,可她却连正面回应都不敢,只能狼狈的回避他的话题。
    她才从过去的伤痛中走出来不久,还没有做好……换一种人生的准备。
    到家后,蒋正驰将车子停在外面。
    他松开身上的安全带,又侧首睨向她,眼眸在溶溶夜色中说不出的幽深:“你刚才在海边没有回答我,其实我已经猜到答案了,可是南苏,我还是想问你第二遍。”
    阮南苏双手攥紧,心跳如擂鼓。
    蒋正驰目光灼灼的盯着她,斯文矜贵的眉眼中显露着温柔,“要换一种人生吗?”
    “换一种,以后与我有关的人生。”
    他简直将自己的姿态放到了最低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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