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中笑了:“多谢姑娘,多谢,这几日老朽再好好想想。若是想起来的话,不知该去哪里告诉姑娘?”
    意晚:“过几日我让嬷嬷过来一趟。”
    郎中:“好。”
    回到府中自己的小院里后,黄嬷嬷关上门,忍不住问了出来:“姑娘,刚刚那个郎中想起来了,您怎么不继续问了?”
    意晚:“不用问了,有这几句就够了。”
    黄嬷嬷:“啊?”
    意晚:“你若是陈夫人,听到这样的话会不会怀疑?”
    黄嬷嬷也是有孩子的人,换位思考了一下,立马道:“当然会!”
    意晚:“所以,够了。”
    黄嬷嬷:“那咱们告诉陈夫人?”
    意晚摇头:“不,还有个更好的人选。”
    黄嬷嬷:“谁啊?”
    意晚:“太傅府。”
    后来她细细想过老夫人寿辰那日发生的事情,只有陈伯鉴的反应有些异常,他很像是怀疑了什么。
    “陈大公子知道我与老夫人画像相似的事情,也知道乔氏在危急关头去救了乔婉莹,而且他非常聪明,或许我们稍微点一点他就会怀疑。”
    她一个人能力有限,自然要找人帮忙。之前因为病了一个月一直没来得及实施这个计划,现在可以了。陈家势大,说不定能查出来别的线索和证据。
    黄嬷嬷笑着说:“太好了。”
    过了片刻,问了一句:“对了,姑娘,您刚刚为何不给他十两银子?”
    意晚:“这位郎中的底细不明,若是贸然给了他银子,万一他就此敲诈勒索,亦或者为了银子乱说一通就麻烦了。剩下的银子等摸清他的底细,或者事成之后再给他。”
    黄嬷嬷眼神游离:“哦。”
    她刚刚着实紧张,姑娘的钱都让她拿去下注了,十两银子她可拿不出来。
    “画像中的郎中和稳婆还要继续查。”意晚道。
    这两个人才是关键的证人,刚刚见的那位郎中只能算是辅证,没有特别确凿的证据。
    看诊的记录别人可以硬说成伪造的,而且乔氏没在上面留真实姓名,即便记录是真的,也不足以证明那个不足月的早产儿是自己。
    黄嬷嬷:“其实,这个也算是一个证据吧?老夫人那么讨厌孙姨娘,在得知莹姑娘是夫人的女儿时,肯定很愤怒。说不定只用这一点,不用其他证据就可以呢?”
    意晚:“万万不可。从乔婉莹被送去选太子妃来看,老夫人和侯爷重权,一个是他们从小培养大的姑娘,一个是我,我不知他们会选择谁。我不敢赌,在没有确凿的证据前,眼下绝不能说出来。”
    这也是她不告诉侯府而选择太傅府的原因。
    黄嬷嬷急得不行,提出来一种可能:“万一一直找不着确凿的证据怎么办?”
    这个问题意晚想过。事情过去这么多年,很有可能找不着确凿的证据了。
    “如果真的找不着,那就等乔婉莹落选之后再揭露出来。”
    这样胜率会高一些。
    黄嬷嬷琢磨了一下,眼底流露出来欣喜之色。
    对啊,如果莹姑娘无法成为太子妃,老夫人和侯爷就不会那般重视她了。
    当意晚想约陈伯鉴出来时,意亭突然回府了。
    是了,马上要会试了。
    意晚最近一直在忙着自己的事情,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而陈大公子今年也要参加会试。
    会试是大事,耽误不得,此事只能暂时搁浅了。
    没过多久春闱开始了,转眼间花朝节也到了。
    意晚如今已经没心思去应付乔氏和意晴,在面对这二人时,她选择沉默寡言,没人问起时,一个字也不多说。
    因为意亭去参加春闱,乔氏兴致也不太高,唯独意晴对于即将参加的宴会非常兴奋。
    到了地方,意晴和意晚随乔氏去给长公主见礼,之后意晴便去找乔婉莹了。
    乔氏也去寻各家的贵妇。
    意晚自己寻了个小亭子坐下。
    长公主别苑的风景格外好。如今是二月份,天气还有冷。这里却是百花盛开,看起来更像是夏日。
    花香,景美,倒是别有一番趣味。
    意晚以为花朝节只有姑娘们会来,没想到年轻男子亦有不少。
    她正跟紫叶介绍着这些花的品种,一主一仆来到了亭子里。
    意晚站起身来,双方互相见礼。
    “冯姑娘。”
    “云姑娘。”
    冯乐柔今日穿了粉色的短袄,亮眼的是她下身的裙子。在阴暗处裙子看起来像淡粉色的,而在阳光的照耀下却变得五颜六色,甚是打眼。
    不过,更吸引意晚的却是她上身的短袄。
    注意到意晚的视线,冯乐柔诧异:“旁人都盯着我的裙子看,云姑娘为何看我的袄子?这袄子有何特别之处吗?”
    意晚收回来目光,解释道:“抱歉,袖口和领边的刺绣极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冯乐柔眼眸微动。这是一位擅长苏绣且绣工极好的绣娘绣的,一般人不会注意的,除非绣技极好的人。
    难道那个帮助乔婉莹的人是她?
    “哦?是吗?好在哪里?”冯乐柔问。
    意晚看了一眼冯乐柔的神色,不确定她这般问自己的缘由是何,只简单应了一句:“色彩淡雅,构思精巧。”
    冯乐柔也是懂刺绣的,她越发觉得那个帮助乔婉莹的人是面前这位云姑娘。
    那可真是太好了,幸亏她特意把云姑娘请了过来。
    她之所以请云姑娘是因为这位姑娘似乎跟乔婉莹有过节,想看乔婉莹的小花,如今说不定是歪打正着了。
    冯乐柔:“云姑娘擅长刺绣?”
    意晚:“只是闲来无事喜欢随便绣绣,当不得‘擅长’二字。”
    冯乐柔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听说一会儿要刺绣,云姑娘可要好好表现一下。”
    说完,对着意晚笑了笑,离开了亭子。走远后,对身边的婢女初雪道:“盯紧这位云姑娘。”
    “是,姑娘。”
    意晚哪里也没去,就坐在亭子里。期间婉琪来过一趟,过了一会儿她又和忠顺伯爵府的温姑娘去玩了。
    意晚没发现这里的人越来越少了。又过了片刻,紫叶察觉到这一点,提醒道:“姑娘,怎么没多少人了,大家都去做什么了?不如咱们回到前面去吧?”
    意晚想了想,也准备起身。
    “咦,永昌侯府的二姑娘和忠顺伯爵府的温姑娘怎么过来了。”
    不一会儿,两人来到了亭子里。
    “还是表姐会享受,坐在这里多好啊,喝喝茶,吃吃点心,还能欣赏一下长公主府的好风景。比去前面有意思多了。”
    意晚问:“嗯?前面在做什么?”
    温熙然:“做一些无聊的事情。”
    意晚笑了。西宁表哥这位未来的夫人特别有意思,说话往往能一针见血。
    婉琪:“熙然姐姐说得对,可不就是无聊的事情么。作诗、作画、弹琴、刺绣。”
    这是意晚第二次听到刺绣了,刚刚冯乐柔也说过,而且冯乐柔看她的眼神似乎别有深意。
    “刺绣?”
    婉琪:“对,前面正打算刺绣呢。不知是谁提出来,让大家现场绣一朵花。我和熙然姐姐刺绣功夫太差了,赶紧提前溜了出来。”
    意晚想,她们二人可以出来,乔婉莹肯定不能出来。
    若是这样的话,乔婉莹刺绣的事情不就露馅了么。
    她忽然想到了冯乐柔刚刚的那个眼神,难不成她知道了什么?
    婉琪嘀咕了一句:“也不知是何人想出来折磨人的法子,在自己府中绣花没绣够,来这里还要绣,又不是绣娘。”
    温熙然:“折磨人的……只有刺绣吗?难道你擅长写诗作画。”
    婉琪微微一怔,又笑了起来:“这两样同样折磨人。”
    几人说了会儿刺绣,又说起了太子妃最终人选。
    婉琪:“我原以为李姐姐有了不好的传言之后最有可能是人是聂姐姐,没想到聂姐姐如今也不成了。”
    意晚看向婉琪:“哦?为何?”
    聂姑娘身为镇北将军的女儿,也是热门人选之一。她前世虽知聂姑娘没能成功当选,却不知为何没能选上。
    婉琪四处看了看,见没有人,这才小声说道:“表姐没听说吗?前些日子有个传闻,说镇北将军之所以从城楼上摔下来不是因为天冷结冰,而是因为他日日吃酒,头晕眼花没站稳。”
    意晚的确不知此事。
    婉琪最后说道:“我猜他肯定是被人算计了,还不是为了太子妃人选么。”
    对于此事温熙然有不同的看法:“皇上让定北侯查此事,定北侯确认了这个传闻。纵然这件事是被有些人揭露出来,但镇北将军这么做也不对。”
    婉琪琢磨了一下,点了点头:“熙然姐姐这话也有道理,就是可惜了聂姑娘,无缘太子妃了。”
    三个人正说着话,王嬷嬷和一位意晚没见过的嬷嬷匆匆过来了。
    “姑娘,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意晚眯了眯眼,结合刚刚婉琪和温姑娘说的话,她心头有了个猜测。
    “何事?”
    王嬷嬷面上着急得很,道:“您别问是何事了,赶紧跟我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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