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那次的帮忙,后来童秀秀便对二哥起了心思。
    这不奇怪,很多女生都会有英雄情结。
    陈弄墨自己也是个俗人,要是在危机关头被品貌俱佳的年轻男性救了,应该也会生出好感。
    但,二哥说过,年后想去当兵,目前没有处对象的打算,那她这会儿就不好去瞧二哥了...
    可是,被这么多双眼睛盯视,不接这姑娘怕是要丢面儿。
    想到这里,不打算参合旁人感情的陈弄墨先从口袋里掏出几颗糖果塞给了对方,才在饼干盒里面拿了几片,客气道:“谢谢。”
    童秀秀又看了眼小山般的高壮男人,脸红的更厉害了,将剩下的饼干递了过来:“曹同志,请你吃,上次谢谢你啊。”
    曹留:“谢谢,不用了,上次的事你已经谢过了。”
    闻言,童秀秀虽然有些失落,却也没再说什么,恹恹转回身子,与旁边的朋友凑到一起低语。
    ‘二哥真受欢迎。’陈弄墨冲着右手边的三哥挤眉弄眼。
    ‘那可不,过两年哥也会这么受欢迎的。’这是来自陈怀自信满满的回视。
    陈弄墨...她要不要告诉三哥,真憨憨的他跟假憨憨二哥绝对不是一个段位的。
    =
    电影很好看,是一部六十年代初就上映的老电影。
    除了陈弄墨是第一次看,其余人全都看了不下十遍。
    但依旧架不住人们对于动画电影的热情,等110分钟的电影放映完结,许多村民们还不愿离去,聚在一起热烈的讨论着。
    下午四点了,陈弄墨他们得回去帮忙一起准备晚饭,与相熟的人挥别后,拎上小板凳离开。
    公房里挤了几百人,暖和的紧。
    出来后,寒冷瞬间就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
    陈弄墨缩了缩脑袋,整张脸都埋进了围巾里,试图将从公房内带出来的温暖保留的久一些。
    “跑起来就暖和了。”曹留帮妹妹又紧了紧围巾,确定除了眼睛,其余都收拾的严严实实才拉着人小步开跑。
    回到家,宗爸爸拉走了二哥去贴对联。
    陈弄墨与其余三个哥哥跟着秋华妈妈收拾晚上的菜。
    小鸡炖蘑菇、猪肉白菜炖粉条、溜肉段...整整八道硬菜,道道分量十足。
    开动时,宗爸爸拿了米酒,每人都分了一大碗,就连陈弄墨都被允许喝上两口。
    口感绵柔、回味香溢,与她以为的辛辣完全不一样,若不是被盯得紧,还真想再喝上几口...
    酒足饭饱后,天色已经彻底暗沉。
    静不下来的男孩子们又拉着妹妹去了院子里摔炮玩。
    陈弄墨对于这种东西并没有什么喜好,但春节,应景摔上两个也挺好玩儿的。
    扔完摔炮,全家又聚在一起玩纸牌守岁,一直过了十二点,才各自回房间。
    陈弄墨以为70年的最后一天到此结束。
    但当她换了柔软的衣服躺进暖融融的被窝里挪动枕头时,才发现下面放了分量不轻的红包。
    一二三四...
    ...拢共六个。
    第15章
    枕头底下,用红纸裹住的六份压岁钱,已经远远超过了陈弄墨给家人们买鞋的总和。
    她感动之余又觉哭笑不得,同时也彻底认清在不能独立赚钱之前,亲手制作的礼物,更能被大家接受的事实。
    然而,‘惊喜’远不止于此...
    正月初五,在陈弄墨恢复埋头苦学的第三天,邮递员带来了大哥回寄的信件。
    拿着秋华妈妈递过来的两张百元汇款单时,她整个人都是懵的。
    所以,就连大哥跟邵同志...也借着给压岁钱的托词把钱还了回来?
    想到这里,陈弄墨只觉捏在手上的汇款单烫手的厉害。
    “谁叫你个小人家家的乱花钱?这下知道厉害了吧?”看完儿子的信,曹秋华才发现小闺女一副霜打了般的蔫吧模样,好笑的伸手戳了戳她。
    这次的‘教训’的确叫陈弄墨记忆深刻,但...“秋华妈妈,我是真想谢谢邵同志。”
    大哥也就算了,两人是亲兄妹,拿了他的压岁钱总是师出有名,她不会觉得多有压力。
    但邵铮同志与她却没有任何关系。
    如今倒好,为表示感谢,她送人家一双28元的鞋子,对方却回了100元的压岁钱,再没有比这更加赚钱的‘买卖’了。
    曹秋华却不像闺女这般焦躁:“没事,邵铮那孩子跟你哥好的跟亲兄弟似的,估计是把你当妹妹疼,没别的意思。”
    说完这话,见小姑娘的眉头依旧没有松开,她又建议:“要不给他们做两件衬衫?我给你裁剪好,你自己车?”
    将曾经暑假工,踩流水线的技术又拾起来的陈弄墨只思考几秒,便道:“行,不过款式我想自己来,干脆一人做一套吧。”
    “成啊!就做一样的,那俩小子要好,秤不离砣的,穿一样还喜庆,你哥肯定高兴...”
    说到这里,曹秋华已经开始期待起,儿子跟小邵收到一模一样的衣服时,开心的模样,难得心急建议道:“要不下午叫你二哥骑车带你去镇上瞧瞧,就用你汇款单上的钱,有布票吗?”
    闻言,深觉秋华妈妈说的有道理,陈弄墨脆生生笑应:“有票呢。”
    =
    吃完中饭。
    裹成球的陈弄墨坐在二八杠自行车后座,由二哥带着出发去镇上。
    从除夕那天算起,大雪不分昼夜又落了好几天,昨个儿夜里才悄默默停了下来。
    兄妹俩边走边骑,一路踩着“吱呀”抗议的蓬松雪毯,后背出汗才来到了通往镇子的大路。
    路上遇到了别村的拖拉机,上头坐着一男一女,穿着军大衣,带着雷锋帽,仿似不怕冷般挺直腰背,神气十足,身旁还放了几个大包裹。
    两人与曹留认识,顶着拖拉机的“突突...”声,相互喊了几嗓子。
    也正是通过这几句言语,叫陈弄墨了解到,这两人是工农兵大学的学生,这会儿出发去省里坐火车上学。
    等拖拉机远去,她才问:“二哥,你没想过争取工农兵大学的名额吗?”
    不管这所大学后来受了多少诟病,但在这个时候,的确是很多年轻人向往的圣地。
    曹留并不会因为妹妹从前不知事随意糊弄,而是很认真教她:“一家不可能有四个大学生名额,我跟老五参军争取内推才是最妥当的。”
    陈弄墨怔愣几秒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三哥跟四哥的性子跳脱,部队内部名额竞争比地方上的工农兵大学还要激烈,从理论上来说,的确是成绩更好,性子更稳重的二哥与五哥更有机会拿到。
    她刚想问三哥四哥知不知道,但到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这个问题没有意义,以三哥与四哥大大咧咧的性子,定然是不知道的。
    这些天相处下来,陈弄墨已经瞧出来了,三哥与四哥才更符合她在后世见到的,无忧无虑的少年人模样。
    而二哥与五哥,心智则成熟到有些妖孽了。
    所以这个决定,定然是他们两人自己商量的。
    理清楚关键,陈弄墨将裹在外头的大衣又紧了紧,一时不知道该接什么话才合适。
    她没有办法告诉哥哥们再过6年高考就会恢复,可不说...心里又会不舒服。
    沉默半晌,陈弄墨终是没忍住,试探般问:“要是过几年大学又恢复了呢?前两天你们不是还感慨政策变化太快吗?”
    她这厢问的小心翼翼,不想曹留却是回的斩钉截铁:“大学肯定是会恢复的,就像德茂爸也是一时失势,不过这些话你心里知道就好,别跟外人说。”
    “我不说。”但陈弄墨实实在在惊住了:“二哥怎么这么肯定?”
    曹留没有细说,只含含糊糊道:“每个朝代更迭都会有政治内斗,不是什么新鲜事,你听听就好。”
    新鲜的确不新鲜,但在这个信息闭塞,买本书都费劲的时代,二哥的认知实在是超过了太多的人。
    如果大多人能想的明白这一点,后世就不会有那么多特殊时期的悲剧家庭了。
    想到这里,她眨了眨眼,眨掉眸底的复杂之色又问:“二哥既然知道大学会恢复,没想过等一等吗?”
    曹留笑:“不等了,谁知道要等多久,五年?十年?或者更久,当兵也是我向往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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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功买到布料后,陈弄墨与二哥有默契的,谁也没再提路上聊的话题。
    后面的日子里,她老老实实猫在家里学习、赶工衣服。
    这年头的布料大多是黑白藏青三个颜色,相较深色,白色还属于稀缺货。
    镇上倒是瞧见白的料子了,但陈弄墨没有买,觉得好看是好看,但不耐脏。
    她选了藏青色的确良料子,做了两件一模一样的中山领衬衫,另两条黑色裤子。
    说来的确良面料并没有纯棉的舒服,无奈纯棉容易缩水起皱,熨烫起来也麻烦,所以干脆选了挺刮不易起皱的的确良。
    这年头中山装不少见,很多干部都喜欢穿,再别上两支钢笔,妥妥的文化人。
    但做成衬衫的少,大多是翻领。
    成品出来后,秋华妈妈当即表示,等天气暖和些,给家里男人每人安排一件...
    衣服寄出去这天是初中开学日。
    除了双胞胎陈君与陈义两人拎着书包去报道,一同跟过来的,还有陈弄墨。
    前些天,陈宗已经跟校长打过招呼。
    今日双胞胎邮寄完衣服,便领着妹妹去到校长办公室,按约定考试。
    其实现在学校基本不怎么教书本知识,老师人人自危,陈弄墨就是直接上学也没啥。
    但她情况特殊,连小学毕业证书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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