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妈妈接待他们坐下来后,家里的帮佣立即送上了热荼。
    张妈妈拿起了酒杯,啜了一口酒杯里的威士忌,有些醉意地问着他们两个人说:「你们来这里要做什么?」
    「张妈妈??你还好吧?别说那么多酒??!」胡正国一脸担心地劝着张妈妈。
    张妈妈瞪了他一眼后,说:「好?!儿子都死了怎么会好!」张妈妈的口气十分不友善。
    「对不起??!」胡正国连忙道歉着。
    「哼!」张妈妈向他们白了一眼,说:「你们到底来这里要做什么,如果没有要紧事的话就请你们离开。」
    蔡新堂和胡正国对望了一眼,均觉得眼前的这位「张妈妈」和他们在高中时的「张妈妈」相差甚远,高中时的「张妈妈」热心又温柔,对每个同学都很好,就算是她自己的儿子做错事也不会偏颇于自己的儿子,这一点尤其是蔡新堂感受最为深刻;在高三下学期毕业前夕,蔡新堂打伤了张志庆,张妈妈不仅没有追究,反而还帮蔡新堂向学校方面说情,这让蔡新堂很感动。
    「或许是丧子之痛吧!才让张妈妈心情不好??。」两人在心里都体谅着张妈妈。
    「是这样的??张妈妈??。」胡正国开口问着张妈妈说:「我们想请问张妈妈,叶冠安来的时候有跟张志庆说什么事或是您有听到他们说过什么话吗?」
    「叶冠安一来就直接进到了志庆的房里,我没有听到他们有说些什么??这件事??很重要吗?」张妈妈回答着。
    「这样啊???!」
    张妈妈看胡正国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追问着说:「所以你问这些事情的原因是什么?」
    「我想关于张志庆病情和死亡,应该和班上的某些事情有关??!」胡正国说地有些含糊。
    「哼!当然是有关啊!这还需要你说!」
    张妈妈的反应出乎蔡新堂和胡正国的意料之外。
    「张妈妈??您知道??。」胡正国问着。
    「哼!当然知道,我们家志庆的病就是林思庭那个女人传染给他的!」张妈妈气愤地说着。
    「咦!这个???!」蔡新堂和胡正国睁大眼睛互相对看了一眼,很显然地他们两人并不知道张妈妈为何这么说。
    张妈妈继续说:「难道不是吗?那个贱货,她的未婚夫萧文华染上的那种怪病,我们家的志庆怎么也会染上那种怪病,一家是林思庭那个贱人传染给他;那个贱女人一看到她的未婚夫快不行了,马上来勾搭志庆,志庆也真够笨的,这种水性扬花的贱女人他居然也敢跟她上床,最后倒楣的是自己,染上这种怪病!」
    他们两人全然不晓得有这一段,他们回想起来,才发现同学会那一天,张志庆和林思庭是一起出现在同学会上。
    「我看萧文华的病也是这骯脏的贱女人传染给他,林思庭这个女人,在外头不知道在外头和多少男人上过床,萧文华也真够呛的,都还没正式娶进门,头上就多了好几顶绿帽,最后还被怪病给折磨致死!」很显然地张妈妈对林思庭非常地感冒。
    蔡新堂听到张妈妈的这番话不禁眉头一皱;虽然他对林思庭没有多大的好感,但是他知道林思庭深爱着萧文华可以为他付出一切;他猜测,林思庭极有可能是为了筹措萧文华的庞大医药费,在走头无路的情况下才向张志庆求援,但是这个性好渔色的紈絝子弟,有可能提出要林思庭和他上床的要求才肯出手援助,林思庭迫于现实的无奈之下,答应了张志庆的要求,和他发生了关係。
    但是蔡新堂并不想替林思庭辩驳些什么,因为他觉得这些是“他们的事”,他一个外人不便插嘴,而且张妈妈刚经歷丧子之痛,现在又有些喝醉的状态,或许因为这样,讲话有些偏激一点;但是,张妈妈接下来所说的话,却让蔡新堂火冒三丈。
    张妈妈看了他们一眼后,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
    「就像当年你们班上那个什么??江??怡珊的一样??!」
    一听到「江怡珊」这三个字,蔡新堂心头一震。
    「就是那个江怡珊,我看八成是他勾引我们家的志庆,最后还用自杀来污衊我们家的志庆??真是不要脸呢!」
    蔡新堂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听到的,尤其是从一向温柔明白事理的张妈妈口中所说出来。
    胡正国一脸惨白地说:「张妈妈??您说这些话??实在是??。」
    张妈妈打断了胡正国说:「我有说错吗?事实就是如此!」张妈妈的态度十分地轻蔑。
    「嘖嘖嘖!真是有够糟糕,小小年纪就懂得用肉体来勾引男人,我们家的志庆当时年轻气盛,一时忍耐不住才被那个小骚货给勾引了,幸好那个小骚货自杀早死,不然不知道还会有多人会受害呢!」张妈妈狂妄地说着。
    蔡新堂再也按捺不住,怒目瞪着张妈妈,大声地说:「张妈妈,你在胡些什么啊!明明就是萧文华和张志庆他们两人性侵小珊,才害小珊自杀!」
    张妈妈冷哼了一声,说:「哼!她分明是想用自杀来恐吓我儿子,只是一个弄假成真,让自己变成真的自杀!」
    蔡新堂激动的说:「你胡说!」
    「喔─!对了对了,听说你是那个小骚货的???姘头是吧!我看这事八成和你有关,该不会整件事是你在背后策画的吧,你怂恿那个小骚货这么做,目的是要陷害我儿子,然后藉机敲诈高额的金钱吧,毕竟你家这么穷,呵呵??,幸好老天有眼,让你们弄假成真,那个小骚货真的死了,让你的计划泡汤囉!」
    面对着张妈妈这番颠倒是非的言论,蔡新堂握紧了拳头怒目瞪着她。
    张妈妈毫不在意蔡新堂的愤怒,肆无忌惮地继续说:「当初要不是怕你到外面乱说话,你殴打我儿子的事,我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你??。」
    「你、你说什么?」
    「哼!要不是为了封你的口,怕记者胡乱写,毁损我家的名声,我要对付你这种穷酸小子,根本是轻而易举的事,哪还需要跟你在那边做做样子,表现我的宽宏大量??。」
    蔡新堂明白了,他一直视为好人的张妈妈,当年的行为只是不想让自己家族的名声受损,才表现出宽大为怀的样子,想必她也不会认为张志庆有错,更视人命如草芥,人命比不上他们家的名声;他开始认为自己是个笨蛋,这十几年来,一直把张妈妈的“恩情”谨记在心,由衷地感谢她宽宏大量,而如今看起来极为讽刺。
    在极为愤怒的情绪下,蔡新堂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一双眼睛像是快喷出火来似的,瞪着张妈妈,而张妈妈也是一脸愤恨地盯着蔡新堂,彷彿把这一切的事情都怪罪在蔡新堂身上。
    面对这样一触及发的场面,胡正国伸手拉了拉蔡新堂,示意要他冷静一些,别那么激动。
    蔡新堂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先冷静下来;胡正国原本以为蔡新堂听了他的劝,不跟张妈妈计较这些事,但是蔡新堂怎么可能忍下这口气,尤其又是扯到江怡珊的事。
    蔡新堂冷静下来后,面无表情冷冷地说:「这样啊,原来我们这种穷苦人家就是註定要给有钱人看不起的啊,我们的人命就比不上有钱人家所谓的名声啊??。」
    张妈妈冷哼了一声后,等着看蔡新堂接下来要说些什么。
    「但是呢!我还是相信世界上有公平正义??!就好比这件事??!」蔡新堂意有所指地说着。
    张妈妈的脸色微微一变,说:「你说这是什么意思?」
    「哼、哼!」蔡新堂冷笑了两声后说:「就像张志庆和萧文华这种败类、人渣,虽然当年没有受到应有的惩罚,但是,这个世界是公平的,到最后仍然是会有报应??。」
    张妈妈气得脸色涨红,连说了好几个「你」字,但却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
    蔡新堂突然大声怒喝:「他们这两隻畜牲,得到了怪病后惨死,这就是他们害死小珊的报应,哈哈哈,是罪有应得、罪有应得??!」蔡新堂说完之后大声地笑着。
    张妈妈气炸了,将客厅桌上的酒瓶、酒杯及一些杂物全都扫到的地上,发出了「乒乒砰砰」的杂乱声响。
    张妈妈咆哮着说:「你们、你们给我出去,这儿不欢迎你们,你们给我滚出去??!」
    蔡新堂头也不回地朝着大门走去,而胡正国知道自己在待下去也没有意思,起身走在蔡新堂的后头,往大门走去。
    在他们身后的张妈妈则不停咆哮着:「你是什么东西啊!你这个王八蛋??!」
    他们走出了大门,仍然听到张妈妈不停地咒骂着。
    「抱歉,我实在是太衝动了,害你想要问得的事情都没有问到!」步入电梯后,蔡新堂带着歉意说着。
    「呃!不会、不会??这种事情不是那么重要??!」胡正国神色有些慌张地说着。
    「谢谢??。」
    「你、你??跟我谢什么?」
    蔡新堂道歉完又跟胡正国道谢,胡正国更加地慌张了。
    「谢谢你当年跟我说关于小珊自杀轻生的真相??!」
    「呃??这个??我只是做应该做的事??。」胡正国神色有些不自然。
    「对了!你当年怎么会知道萧文华和张志庆对小珊做了这种事?」
    「叮咚」电梯门开了,两人走了电梯,步出了这栋大楼。
    「因为??因为??班上有传言,说他们两人性侵了江怡珊??。」胡正国不由自主地将眼神飘向别处。
    「是吗?可是为什么我都没有听说?」
    「那个、那个是因为之后你在班上没有跟任何人有来往吧??所以、所以你没有听说吧??大概是这个原因??。」
    「这样啊!」
    这时一名记者跑了过来,说:「我是某某台的记者,你们刚从楼上张家下来的吗?可以让我访问一下吗?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你们一下。」
    蔡新堂不发一语地向那名记者摇了摇手,和胡正国快步地离开。
    回到家的蔡新堂,对着刚刚张妈妈的态度,仍然感到很气愤,他终于看清楚她的真面目,原来当年的宽容、原谅,都是为了他们自己,而不是真为他儿子的恶行,感到羞愧、懺悔。
    他独自坐在沙发上,回想起从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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