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来临。
    少女一早就醒了,她坐在床上,忧鬱的看着窗外,美好清丽的容顏也失去了一些光辉,在今日以前,少女身上都是穿着工作人员给的帽t长裤,但今天少女却已经换回她的一身纯白洋装。不知是不是因为当初为了救萧莲跳下山崖时勾破衣物,绣有简易图腾的洋装有些破损,虽然被清理的很乾净,也有巧手的工作人员帮忙復原,但是却依然可以看见不明显的缝补痕跡。
    指节曲起扣击房门的声音传来。
    少女轻轻回神,如黑曜石般的眼眸有些失去光彩,少女低头看着自己纤瘦的手掌,然后无声地叹气,转头看向房门,「请进。」
    房门被推开,萧莲身穿着浅灰色t恤和紧身牛仔裤,将他精瘦的身材跟修长的双腿修饰的更完美。他依然是温和的笑着,进来时便和少女打招呼,而跟在他身后的是周源心,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显现出身为经纪人的能干跟老练,手上端着一碗用花瓷盛装的稀饭,上头还冒着淡淡的白烟蒸腾,看来是刚装好不久带来给少女了。
    本来他们所有人应该都是统一在饭厅里吃饭,但是考虑到少女和剧组里的人并不熟,也顾虑到她的身体尚未康復,所以才由和少女比较熟捻的萧莲来给她送饭,而周源心跟着也可以杜绝一些不必要的传言。
    「早,你的身体好些了吗?」萧莲拿了张椅子习惯的在少女床旁坐下,而周源心没有要坐的意思,将稀饭的给少女后,便在一旁听他们谈话。
    「谢谢你的关心,好很多了。」少女端着稀饭,但却没有要动汤匙的意思。
    「怎么了?连日下雨让你心情不好吗?」
    「你们……有听见歌声吗?」少女转头看向窗外,手上端着的稀饭连同手一起放在盖着被子的腿上。
    少女的视线有些朦胧,说着话语也有些虚幻感。
    「歌声?」周源心稍微皱起眉,看向窗外的暴雨。
    「嗯……是我们儿时唱着的童谣,诉说家族遥远的故事……」少女恍惚的说着,同时抬起手,往窗户伸去,似乎是想要打开窗户。
    发现少女的状况很不对劲的萧莲,蹙起柳眉,同时伸手扶住少女腿上快要倾倒的稀饭,「心乐!」
    「诶?诶诶!」少女恍若被惊醒一样,神色紧张的看向萧莲,然后就是迷惑的神情便出现在的脸上。「萧莲?你什么时候来的?诶诶?还有萧莲的经纪人?」
    萧莲轻叹口气,端过少女手上的稀饭,「我们来有段时间了,是你让我们进来的。」
    少女有些困扰的搔了搔脸,「真的吗……明明刚刚我才下定决心不去理的。」
    萧莲将稀饭放到一旁的柜子上,然后看着有些沮丧的少女:「你听见了什么吗?」
    「儿歌,我们小时候边玩边唱的儿歌,好久了啊……真令人怀念。」少女露出笑容,有些哀伤,但更多的却是怀念。
    「家族里就只有我们三个小孩,那时候我们可是将本家闹得天翻地覆呢。」少女说着,然后像是想起当时的顽皮,开心的咯咯笑起来。
    「但是我们刚刚都没有听到啊。」周源心皱着眉,凝视着外头稀哩稀哩下着的大雨说。
    萧莲歛眸,低语思考,「这种情况简直就像哈梅尔的笛子啊。」
    「哈梅尔的……笛子。」少女神色有些复杂的重复了萧莲所说的话。
    「对,怎么了?」
    少女看着萧莲,欲言又止,最后下定决心,看向周源心,「可以帮我借一套白色的连身裙吗?有其他顏色也没关係,但是必须以白色为主。」接着,少女咬了咬牙,神色变的坚定,「不然,黑色也可以。」
    「可以是可以。」周源心站直身体,对于突然提出这样要求的少女感到不解,「但你打算做什么?」
    「这场雨该停了。」少女饱含深意的说着,同时下床,将放在门边的透明伞拿来,转身道:「麻烦请快点。萧莲,请你注意我,要是我又陷入刚刚的状态,不用客气,看你是要敲还是要打,用吓的也可以,总之,不要让我跑出去。」
    「这……」周源心看向萧莲,有些犹豫。
    萧莲点点头,「周哥,麻烦你了,就说是我需要的。」
    周源心看一向冷静的萧莲也这么说了,便开门出去,去准备少女需要的东西。
    而留在房内两人也没有交谈,少女拿着伞就走到桌边,在桌上和抽屉找寻一会儿后,皱起眉,萧莲见状,便问:「怎么了?」
    「嗯……没关係。」少女说着,将拇指凑道齿边,接着用力的将皮肉撕开,殷红的血液滴滴答答的落下。
    萧莲惊讶的看着少女的举止,在要询问前,少女已经将伞打开,并在伞面以自己的血在上头描绘似图腾的文字。
    「这是……?」
    「莫宣扬,祭祀之物,不可玷污。」少女低头专注,手上的动作很快,很快的,半个伞面都是少女的血字,而在书写的途中,好几次因为伤口的血乾涸,少女必须要再将伤口撑开,让血可以流出。
    虽然少女始终都没有喊痛,但是皱起的眉跟紧咬的下唇都可以看出这样的举动非常痛,但是少女甘愿承受这样的痛楚用这种方式将那些应该是文字的东西写在伞面上,再加上少女方才跟之前说过的话,萧莲开始渐渐了解到,少女似乎真的和他们有些不一样。
    在写满整个伞面后,少女又等了会儿,然后又以相同的方式在相同的地方重新写上一遍,而在整个书写过程中,少女的手偶尔会慢下,但随即她自己却会用力的摇了摇头,提起精神继续书写,更甚至在第三次重新的描写时,少女整个动作停滞,然后以恍惚的表情看向窗外。
    「心乐!」萧莲立刻来到少女身边将她晃醒。
    少女立刻回神,表情不甘心的用力咬着下唇,然后继续低头专心书写。
    就在少女将整个伞面书写好后,房门刚好打开,周源心抱着一套丝质柔软的白色衣裙,上头有着溅撒的水墨画,彷彿随手挥笔将笔墨沾染而上,但是那样的墨色跟笔触却宛如水流激盪在岩石的模样,婉转大方,清纯美丽。
    周源心一踏进门,就看到少女刚书写完的透明伞面,艷红的文字非常显眼,就在他愣住时,少女已经将伞收起,并且套上塑胶袋,同时向周源心欠身有礼的道谢:「谢谢你的帮忙。」
    「这样就可以了吗?」周源心接衣裙的给少女。
    「是的。」少女将伞暂时搁置在桌上,接过衣物,而在将衣服摊开时,看就裙襬的水墨画的少女,有些惊讶,但很快地露出一抹带着暖意的笑容。
    「但是你说要让雨停下……」
    萧莲打断周源心的问题,「周哥,我们先出去吧。」
    「喔……」周源心应着声,在要和萧莲出去时,少女叫住他。
    「请问,这件衣服的主人是?」
    周源心停下脚步,转过身,那双黑色的双眼透过金属细宽眼镜看着少女,「是戏服,但不会使用到。」
    「是吗。」少女又再度欠身,「谢谢你的帮忙,我的裙子已经破损,如果穿那件的话,就是非常失礼的举止了。」
    周源心看着有礼的少女,神色复杂的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和萧莲一起到外头等待。
    少女换衣物的速度很快,只有几分鐘的时间房门就被打开,少女手上拿着被塑胶套保护的透明伞,站在门口和萧莲跟周源心道:「我还得拜託你们一件事,请不要让其他人拿任何纪录工具,把我等一下要做的事情记录下来。」
    萧莲从墙壁离开,站直身体,低头看着比他矮些的少女,「能先告诉我你要做什么吗?」
    「晴舞。」少女说着,同时看了下刚刚咬破手指的伤口,「虽然带着伤口跳舞也很失礼,但至上神的度量并没有小到连这都容忍不下。这场雨不应该下这么久,风声停滞,树鸣低吟,这里的生命们都在不安,所以,该停了。」
    接着少女露出俏皮的笑容,黑眸流转慧黠的光芒,「话说这雨再不停,拍摄的进度就会停顿,然后我们伟大的影帝大人就要失业了喔。」
    萧莲皱眉,没理会少女故意说来开玩笑放松气氛的话,看着她身上这样轻薄的装扮,「你要在这样的大雨下跳舞?撑着伞吗?」
    「因为,这就是我们的责任。」少女收起恶作剧的心态,走过萧莲和周源心身边,在被温暖灯光笼罩下的走廊,少女穿着柔质长裙的背影,有那瞬间像是朵娇美的花英,拖曳在地的衣襬宛若风中轻颤的花瓣。
    「我们的责任,就是向天争道,因此,我们便以舞取悦至上神。」少女稍微停下脚步,侧过身和萧莲说这些话。
    倾刻间,萧莲不知道为什么,竟然看见少女的身体逐间化为粉尘,然后被风吹散,消失在这柔和的光线之下。
    无法言语的恐惧突然出现,萧莲的瞳孔缩放,呼吸停滞,但是再度眨眼,少女早已再度转身前行,只有周源心发现萧莲的异状,转头询问高挑俊美的少年。
    萧莲有些无法从刚刚的景色中回神,张了张口,然后以演技掩盖住他的动摇,勾起温和的笑意道:「我没事,去看看她想做什么吧。」
    周源心看着少女的背影,沉默了会儿才开口:「但是跳个舞就能让雨停,这怎么说也太不真实了。」
    萧莲露出抹浅笑,「说的也是。」但是,就刚刚的言行还有昨日的话语,萧莲似乎已经隐隐约约知道,少女与一般人的不同,只是,究竟她是谁,还是无法搞清楚。
    但是无所谓,萧莲迈步跟上少女的脚步,他会让少女自愿说出她的来歷跟身分,这场比试,赢的人会是他。
    等到萧莲和周源心来到小屋外的走廊时,少女已经待在雨中了,在他们身旁还聚集了不少工作人员,连演员跟导演都混在其中,甚至有人已经拿了伞要下去叫少女上来,别在这样的天气下淋雨。
    但是在有人要靠近少女时,少女将伞缓缓平举,然后将塑胶套慢慢抽开,那姿态很庄重,甚至非常严谨。
    雨伞的塑胶套从空中轻盈的飘落地面。
    接着,在眾目睽睽之下,少女起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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