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路克的脸红不是很明显,可是托比可以感觉得到。这是路克对她极大态度上的开放,她高兴得对路克露出甜美的笑容说,「好。那就这么说定了喔。你不可以拨开我的手喔。」
    看着眼前这个像妹妹一样的女孩,路克终于明白,有一种人就是有能力轻易地卸下别人的心防,也许这就是托比会被选入juliet的原因吧。
    「好。」路克微微地点了头。
    路克与托比在公车站等着公车,因为路克沉默着,托比一时也找不到话题,于是两人只能肩并着肩安静地站着。
    「路克,你这傢伙!今天被你害死了。」伊格尔突然无声无息地站在她们身后。
    托比被吓得跳到路克身后,两手还紧抓着路克的手臂,在那一瞬间,路克差点甩开托比的手,幸好忍住了,要不然托比一定会被甩到马路上去。
    「如果不是你先欺骗学姐,又怎么会有这些事?」路克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有哪里做错了。
    而伊格尔本来也只是想让路克说句对不起就算了,没想到路克完全没有这种觉悟。「你打电话来,害我暴露了位置。为了接你的电话,我还从树上摔下来。」
    「这是意外。怪不得别人。」路克还是搞不懂,伊格尔为什么要计较这个。
    「你太过份了。」伊格尔的语调忍不住激昂了起来,「托比,你到旁边去。」
    托比担心伊格尔衝动的个性,恐怕会对路克动手,连忙走到路克身前,隔开两个人。
    「托比,让开。」伊格尔耐着性子再说一次。
    「我不要。你不要乱来啦。」托比张开双手护着路克。
    伊格尔看托比这么坚定,伸手去拉托比,要将她拉开。没想到托比居然反抗她的力量,伊格尔不禁手上又多加了几分力气,把托比的手腕都勒得红起来了而不自知。
    路克看这两个不知道在演哪一齣,只是看到托比的手被勒出痕跡了,便出手想分开两人的手。伊格尔看到路克的手上来,便反手拉着路克的手。因为伊格尔不是托比,当然就没有托比的那种优待。路克双手往外一推,伊格尔被推得往后退了几步。
    「我说过,不要随便碰我。」路克语气冰冷地说。
    「那你刚才又让托比碰你?」伊格尔不服气地说着,看到托比担心路克的表情,那双眼睛并不是停留在自己身上,而是在路克的身上,她的心中油然生出一股怒气。她猛然拉开托比,往路克身上撞去。路克被撞得踉蹌倒地,穿着短袖的手臂直接与地面摩擦,剎时间血和砂混合附在手肘处。
    「伊格尔!」托比上前察看路克的伤势。伊格尔看到托比的反应,心里的火又轰然熊熊燃起,头也不回地跑掉。
    看着伊格尔的背影,托比只能叹口气,扶起路克,「你还好吗?流血了。」
    「没关係,这个还算小伤,消毒一下擦个药就没事了。」路克艰难地把手肘转过来看,手肘关节的地方,被磨掉了一层皮,伤口周围已经肿了起来。
    路克先用随身带着的矿泉水清洗了伤口,然后又到药局买了些药。到公司楼下时,她拉住托比,「这件事不要让小珣知道,更不能让老闆知道。不然,不只我有麻烦,伊格尔也会有麻烦。」
    托比点点头表示知道。她虽然无法理解伊格尔为什么会这么生气,但她知道如果被老闆知道了,伊格尔应该会有大麻烦。她让路克在后面走着,自己在前面看着,避免遇上不该遇见的人,因为伤口完全无法遮掩,如果被撞见了,那就什么都不用说了。
    因为伤口的位置不好上药,托比坚持要帮忙,路克只好妥协。当她们进寝室时,骆佳珣正好在远远的对面看到,托比拉着路克的衣服,跟在后面进去。虽然,团员和团员共处一室是没什么问题,但那两人躲躲藏藏的样子,让人很难不怀疑点什么。
    她靠在栏杆边,盯着那扇门许久,托比一直没有出来。直到眼睛发痠,她摇摇头笑了笑,心想,没什么大不了的,不是吗?不过是团员们之间的交流,再说路克能这样和其他人相处,也算是一大进步啊。
    她在心里笑着自己,何必想那么多,还有一堆工作要做呢。除了签名会外,姜成瑄给juliet安排了好几样工作,实在不应该太好心,还帮她们争取什么报告週的,进度都有点落后了。
    正想走回办公室,却看见尤恩从另一头,低着头走路,心不在焉的样子,和平时活泼的她落差很大。她站在原地等尤恩走过来,不料尤恩竟提早一条走道转弯了,还弯错了边,那里是往总裁办公室的方向,她是想去送羊入虎口吗?
    「尤恩,你要去哪里?」她追上去喊住尤恩,那小孩抬起头时,她看到的是红通通的双眼,像是睡眠不足,又像是刚哭过。
    「小珣。」尤恩走到骆佳珣前面,那眉毛拧得都快打成死结了,整个人贴在骆佳珣身上,双手扣在她腰后,抱得紧紧的。
    骆佳珣听那口气不对劲,可是又不知道怎么问,只能任由她抱着,故作轻松地说,「没礼貌,要叫姐姐。」
    尤恩没有回应,如果是平常,尤恩一定会反驳又耍赖,明明年纪就小,又硬要装得跟大家一样大。可是,今天竟然什么反应都没有,安静得让骆佳珣有些发怵。
    「尤恩,你怎么了?」骆佳珣小心翼翼地开口。尤恩这小子是很纤细的艺术家性格,虽然平时好像天不怕地不怕的,可是有时候又特别脆弱,像是随手一碰都能碎掉。
    「我做不出曲子。」尤恩哽咽地说,「我抓不住那个旋律,它们一直跑掉。我抓不住。」
    骆佳珣知道尤恩大概是遇到瓶颈了,以前夏子清也曾经这样过,只是反应没有这么温和。夏子清曾经气到把房子的落地窗整个砸碎,让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进屋时差点踩到玻璃碎片。
    她抱着尤恩,轻声安抚着。尤恩没有哭出来,只是压抑地鸣咽着,双手越来越用力,什么都没做,就只是抱着。她感觉到身后有人经过,本能地回头看。只来得及看到路克那闪躲的眼神,以及托比拉着路克衣襬的手。
    「路克,你怎么突然走那么快?还好能抓着你的衣服,不然我一定又跟不上。」托比刚才经过骆佳珣和尤恩时,本来想停下脚步问问怎么回事的,尤恩看起来好像有事。可是路克一直往前走,只看了骆佳珣一眼,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没事。我想回去休息了,伤口都消毒过了,不去医院也没关係的。」路克没有回头看托比,也没等托比反应过来,便挣脱了托比的手,拐到另一个方向走去。
    其实,要下楼有更近的路可以走,只是看到骆佳珣的身影,她便控制不了地想往那里走去。可当靠近时,却发现她又被另一个人抱住,儘管那个人是年纪最小的尤恩,可是抱得那么紧,她又那样温柔地安慰着尤恩,两隻手也同样地抱着尤恩。看到这光景,她有种想逃离的衝动。
    从小她就认为,不要跟别人争,不要跟别人抢,这样就不会受伤。因为她的母亲就是太执着,太坚持着要抢到不属于她的东西,结果最后把生命弄丢了,不属于她的东西,依然不是她的。
    自从打了篮球之后,她更坚定小时候的想法,每次打球总是受伤,虽然这里面有大部份的原因是因为她想发洩,可是受伤的起因仍然是为了抢那颗球,为了争排名。只是身体上的伤,永远都比心理上的伤要容易得恢復。
    所以,她从来不问,自己的父亲在哪里。她从来不和邻居小孩争辩,她的母亲并不是因为不要她,才选择了自杀。如果父亲从人生的最初就不在,那就表示不是她的东西。这些事情是既定事实,至于原因什么的,都没有了争论的必要,没有探索的必要。
    她撩起袖子,撕掉托比细心贴上的包扎,手一松便任由伤口护垫掉在路上。这种擦伤,理论上是不该闷住的,应该要让它能保持乾燥,才会好得快。只是,刚才托比专心包扎的样子,让她不忍心纠正她,便由着她去。
    她绕了一大圈,从另一边上楼,回到房间。她脱下长袖衬衫,只剩下背心。虽然天气不是很热,但刚才走得太急了,有点出汗。她走进浴室,拧了溼毛巾擦脸,站在镜子前面,看着自己的脸。她一直觉得你争我夺的嘴脸是可憎的,她细细地看着自己。
    她很清楚,骆佳珣是juliet六个人共有的经理人,并不是她专属的。但为什么她看到贾思柏抱着骆佳珣,会很衝动地上前去把人拉开。看到她安慰尤恩时,她会觉得有种不满的情绪在胸中蔓延。
    她不断地在内心告诉自己,骆佳珣只是在工作,与其他事无关。可是仍然压不住脑海里盘旋不去的,想要独自佔有骆佳珣的怀抱,骆佳珣的安慰,这样的想法让她很挣扎。
    她愤怒地将毛巾摔到墙壁上,溼毛巾在撞上墙壁之后,发出了很大的声响,随后又掉落到浴缸里面。
    她对于这样的自己感到生气。自己定下的原则,怎么会做不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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