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门是严康德坐在收银台前看店,方芮脚步不停地往楼上走,留他在身后询问:“吃饭了没有?”
    “吃了!”她噔噔噔地上了楼进房间,头也不回。
    严礼听见响动立马从他房里出来,他敲了敲隔壁的门:“可可,爸爸能进来吗?”
    “不可以!”她迅速换好睡衣躺进被子里。
    严礼脑瓜子疼:“可可,爸爸先和你说对不起,我...”
    里面传出抽泣声,他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把话说下去,罗美香端着一碗小混沌过来,怒道:“好好地一回来就把她弄哭,你可真行!一边去。”
    说着就拧开门,冲着里面温声开口:“可可,奶奶包了你最爱吃的小馄饨。”
    严礼也想跟着进去,却“砰”的一声被关在门外,只能眼巴巴地站在门口等待。
    “奶奶~”方芮起身,等她坐在床边放下碗便扑进她怀里,委委屈屈地看她。
    罗美香叹口气,摸摸她的后脑勺:“告诉奶奶你怎么想的?”
    “我也不知道。”
    “是不知道还是不敢说?”
    “奶奶...”
    “你爸爸现在很自责没有事先告诉你,也一直害怕会伤害你,他和我说了,会以你的想法为第一,你怎么说他就怎么做。”她端起碗用勺子盛了一个混沌喂到她嘴边。
    方芮眼中还包着泪,可这香味实在太诱人了,汤面还漂着干虾米和绿绿的葱花,她张开嘴吞下,鲜香滑嫩,咽进肚子里后,道:“我高考之前不想家里多几个人。”
    罗美香明白过来她的意思,帮她揩去眼角的泪:“本来就不打算,时间上也来不及。”
    面对即将到来的变化,方芮想得特别多:“我不想叫她妈妈。”
    “谁也没逼你改口啊,以前怎么叫,以后就怎么叫。”她一勺勺地给她喂下去大半碗,差不多了便放下,重新搂住她,“可可,秀禾阿姨一直都很喜欢你,小时候我和爷爷、爸爸工作忙,都是把你放在她那儿照顾,你不记得了?”
    “我记得...我也很喜欢她,但是...但是爸爸以后会不会不和我们住在一起了。”
    “不许胡说。”罗美香哭笑不得,“不和我们住一起难道还分家不成?”
    “那犇犇也别想让我叫他哥哥。”
    眼见话题越来越偏,罗美香其实知道她态度已经软化,任何事都顺着她:“好好好,你们俩可是最好的朋友,可不要因为这件事生分了。”
    “可可,奶奶只想告诉你,你爸爸和阿姨在一起,其实非但没有夺去你爸爸,反而是多了个人爱你,对不对?如果对方对你不好,我和你爷爷肯定首先就站出来反对。”
    方芮知道奶奶说的是事实,初一的时候严罗二老在偏远山区支教,家里只剩她和严礼。
    那一天,严礼还没下班,要待在学校守晚自习,她和陈瑾放完学就去他家一起写作业看电视,下班回来的李秀禾去了厨房做晚饭,陈瑾打下手在一旁接水递盘子,突然客厅里传来方芮一声惊叫,吓得他差点没端稳手里的菜。
    两人紧张地跑出厨房,问她:“怎么了?”
    “李姨,我...我流血了”她嘤嘤呜呜的开始哭,好不可怜。
    李秀禾看着她裤子后面和凳子上的血迹,会心一笑,跑回厨房洗干净手,就把她拉进了卫生间。
    “可可要变大姑娘了。”她让她坐在浴室里的凳子上,“你就坐在这儿,我去你家帮你拿干净的裤子。”
    方芮乖乖点头,心里却一边疑惑她的嘴角为什么上扬,一边害怕自己是不是生病了还是要死了。
    等李秀禾终于拿着袋子回来的时候,她脑海里已经把所有苦情戏码上演了一遍。
    李秀禾却不给她瞎想的空间:“可可,你这个流血叫月经,是女孩子生长发育的一种表现,以后每个月都会固定有那么几天。”
    她事无巨细地一点点讲给她听,告诉她怎么用卫生巾,怎么在经期保护自己。
    后来严礼回了家知道这件事,他不方便和女儿科普这些知识,便让她当晚宿在了陈瑾家,和李秀禾睡,安抚心里的无措,解释未知的好奇,陈瑾还被使唤着帮她买红糖,之后在学校帮她接热水。
    方芮现在回想起来其实依然很感激她,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在身边没有家人的情况下经历初潮,没有被惊慌恐惧占领,而是有个贴心温柔的女性长辈陪伴,也算是一件幸事。
    这些经历都弥足珍贵,方芮心中莫名的敌意慢慢化为释然。她顺着罗美香的台阶往下走:“我没有讨厌李姨,就是生气你们一起瞒着我,连犇犇都知道对不对!”
    翻旧账没有任何意义,把人哄好了就行,严礼打开房门,小心翼翼地道歉:“是爸爸做得不对,这个要现在吃吗?”他指了指手里的小蛋糕。
    “没心情没胃口,不吃。”她扭头不看他。
    严礼也不泄气:“那我先放冰箱了。”说完便带上房门又出去了。
    罗美香笑着出门:“昨晚肯定没睡好,你躺躺,晚饭奶奶叫你。”
    “好~”她伸了个懒腰窝进了被子里,躺了没几秒,又拿过床边凳子上的书包,翻出手机点开qq。
    褚骁正巧发了消息过来。
    “事情怎么样?”
    “爸爸和我道歉了,我不生气了。”
    确实很好哄就是了,褚骁笑着敲字:“明天我要过去吗?”
    “要!要!要!作业落了好多”
    “??o·(????????????)?o·?”
    “你快写!写完教我。”
    “好。”
    “身上还疼不疼?”
    方芮顿时脸色爆红,好端端问这个干嘛,不过身下确实还残留着被异物填塞过的不适感,穴口也有点红肿,她匆忙下线给他留一个灰色头像,躲进被子里面红耳赤地回忆昨晚种种,他的汗水,他的体温,他极具存在感的那物,更让她羞耻的还有自己压抑不住的生理反应。
    想想就浑身燥热,她在床上滚了几圈,企图甩掉那些不良画面,逼着自己赶快入睡。
    第二天一大早陈瑾就来了超市,他把手放在并着的膝盖上,这局促样简直要让方芮笑喷。
    但她还是忍住了,一边刷着牙一边拿眼斜他,佯装对他哪哪都看不顺眼。
    “你别生我的气了。”陈瑾已经说得口干舌燥,他晃了晃茶几上的袋子,“这些送给你赔罪还不行吗?”
    方芮快速漱完口,冲过去打开袋子,是小时候爱看的《xxxx》,很搞笑,一整个系列好几十本,以前小学门口书店卖得最好,现在很难集全了。
    当时每天一块钱的零花钱,买上一本要攒好久,她和陈瑾两个小学生便你买这一期我买这一期地交换着看,是童年美好记忆的一部分,陈瑾这次把他的那部分全带过来了,诚意满满。
    方芮毫不客气地抱紧在怀里:“那你不许反悔,这是你不诚实的后果。”
    “不反悔。”主动承认错误比后面被她追究要好过关得多,他见事情解决便告了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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