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乐 作者:若花辞树

    分卷阅读69

    欢一个不像自己的儿子?会取一个不像自己的继任者?

    皇帝不缺儿子!

    可就此与东宫划清界限吗?不说是否划得清,单是为太子妃的孙女要如何自处?

    高丞相一把年纪,却是进退难决,上一回,跟随今上弄死哀太子的时候,他都不曾这般为难过。那时,他知道他追随之人必不会令臣下失望,而今他怀疑他结盟之人是否能如他所期。

    “阿爹。”高丞相的长子,太子妃的父亲高繁向高宣成施了一礼。

    高宣成看看他,叹息一声,问:“你怎么回来了?”

    高繁在大理寺任少卿,此时该是在衙署,怎地突然回家来了。

    高繁的鬓边已出现了白发,见了父亲,面上显出一丝为难,却也不曾多犹豫,道:“儿今日听闻同僚议论御苑那件案子。这与太子不利,咱们是否……”

    他一张口就说到了高宣成为难的事。高宣成这几日告假在家,就是想仔细理一理其中的头绪。

    “此事,除了主上,谁都不能定论。你可知,回京后,主上便不曾私下召见东宫。”这是一个信号啊,是圣人对东宫不满的信号。这信号一旦被人发觉,便会有人不遗余力地将那些许的不满扩大。

    高繁默然,高宣成看看这长子,子不类父,真是生平大憾。他叹了口气:“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我家与东宫牵涉甚深,若要分离,得好生计量才好。”

    高繁大惊失色,急道:“阿爹何出此言?东宫毕竟是东宫,何况三娘还是太子妃,家中如此,让她以何面目见太子?”

    高宣成烦躁地摆摆手:“不过一说罢了,你别慌忙。”

    高繁的不安写在脸上。高宣成闭了口,从他身前走了过去。

    东宫废立为国事,更是皇帝家事。愈是处高位,愈无法避开这皇家的家事。魏会有与高宣成一般的担忧,高宣成遗憾子不类父,而魏会便是心烦他那兄长太多热衷于搅合到这摊烂事中去。

    突厥使节走后,时节便进入冬季,又过数月,便是正旦,新的一年,又开启了。

    格局却没半点清楚的样子。皇帝在积极地备战,下令操练士兵,下诏征集粮食,都非一日之功。

    而皇帝与太子之间,仿佛越走越远了。

    皇帝并没有斥责过太子,太子亦无不孝之处,但他二人之间的氛围却有渐渐冷淡的趋势。夏季到来,天气炎热,太子之心却如在冬日寒冰中镇着,寒得很。他欲找人诉说,却发现,东宫属臣,都是朝臣兼任的,也就是说,他的属臣忠心皇帝更胜于他。他寻丞相,丞相有诤言,却多为空泛,他寻大鸿胪,大鸿胪叹息,只要他以孝为上,他寻大将军,大将军则要他不必着急,只要他不犯错,便无大碍。

    太子思来想去,确是如此,然而,他就是十分不安。

    这一盛夏,天气十分炎热。太极殿尤其缄默,东宫不安,各方蠢蠢欲动,夏侯沛却十分平静。

    这一夜,她又做了那个许久不曾做过的梦,这一次,夏侯沛看清了!

    第48章

    仍旧是那间宫室,并不金碧辉煌,却能从摆设看出主人家的底蕴与匠心独运。那些帷帐,一层一层地在她眼前绵延,微风轻拂,帷帐飘动如水流一般柔软,夏侯沛站在帷帐外,她的眼睛专注地望向帷帐的那一端。

    在帷帐飘动的间隙中,内中的场景隐隐约约,如蕴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勾人心魄。

    夏侯沛看着,终于,她伸出手,轻轻地将那些阻挡了她实现的帷帐拨到一旁,从中穿过。她一步一步地往里走,不时拨开飘到她脸上的帷帐,它们柔软,它们丝滑,它们像是阻拦,又像勾引。夏侯沛的步伐像踩在了云上,充满了恍惚与梦幻。

    这条路终有尽头,她终于走到了那一端。

    呈现在面前的是一张卧榻,榻上有人,合目而眠。

    那如在云端的感觉不知何时远去,一切都真实起来,不论是宫室陈设,还是那张宽大的卧榻,亦或榻上之人,都如身临其境。

    这不像是梦,倒像是现实。

    夏侯沛看着榻上那人。她正在安详地睡,身体舒展,体态优美。

    就像冥冥中有谁在指引,夏侯沛谨慎地迈出一步,又一步,再一步,她朝那边靠近。

    她想知道这是何人,这是何处,为何总在她的梦中。

    这是一个明亮的日子,窗外的光亮透过窗纸刺目的射入。

    夏侯沛终于靠近,正当她止步,欲细观,那人突然睁开了眼。

    夏侯沛屏住了呼吸,心口的跳动就如疯了一般,剧烈炽热。

    她看清了那双眸子,那双澄澈的眸子,黑白分明,冷静得令人心悸。

    夜晚,漆黑一片,只有距床头三丈远处亮着一盏宫灯,供以微弱的光明。

    夏侯沛猛地睁开眼,愣愣地看着房顶,呼吸沉重而急促。

    那双眼眸,那双熟悉的眼眸,就算离了那场梦境,都令她心神俱颤。她怔怔地抬起手,放到自己的胸口,心跳一下一下,急促有力。口舌是干燥的,大脑是清醒的,而心,是无法抑制的颤栗,带动着她的灵魂。

    “阿娘……”她干涩地张口,这二字一出,呼吸顿时便艰难起来,她颤动着深吸了口气。

    一切都来得太突然,一切都仿佛潜伏多年,一切似乎太过突兀,一切又如水到渠成。

    夏侯沛整个人都呆愣了,她的身体仿似不是她的,她只剩了一个灵魂,躺在榻上,愣愣地不知如何是好。

    直到天明。

    盛夏的清晨,最是凉爽。殿外逐渐传来克制的响动,是宫人洒扫与来回走动预备早晨的事物。

    夏侯沛扭过头,目光触到窗纸透入的晨曦。她抬手,使劲地搓了搓自己的脸颊,然后低低地叹了口气。

    “十二郎?”殿外传来阿郑一贯柔和的声音。

    夏侯沛坐起来,若无其事的。她靠着隐囊,道:“进来。”声音格外沙哑。

    下一刻,阿郑便推门而入,她的身后,带着几名宫人,宫人手中捧着铜盆,面巾,与衣物靴袜。

    夏侯沛如她每一日的清晨那般,掀开锦衾下了榻来。照着既定的流程,擦脸,漱口,梳头,更衣。

    金冠熠熠生辉,衣袍是齐绸所制,雪白的中衣,玄色的外袍,大袖翩翩,古朴秀丽。系上玉带,再配上组绶悬挂的山玄玉。

    风仪俊秀,光华如玉。

    阿郑看着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笑道:“十二郎已如大人,殿下见十二郎,定欣喜。”

    殿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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