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天气微凉,使得正午不那么炽热,她让夏春将箏放在院里的石桌上,前些天她向乐师请教最基本的指法,指法还记的不全,趁有时间得赶紧练熟悉。托、劈、勾、剔、挑、抹、打皆仔细练过一回。
    「姑娘技艺有长进呢!」夏春替她倒杯茶。
    「你就会夸我,我耳朵可没聋,明明越后头越难听,有长进这话亏你还说得出口!」她笑瞪着。
    夏春挺得她的缘,做事手脚俐落,说话进退适当,又不爱嚼舌根,便留她下来,几日相处下来,确实是个讨喜的人。
    「其实光看姑娘待在桂树下弹奏,就迷煞奴婢了!」
    「贫嘴!」她佯装生气。
    「你还真以为自己美若天仙阿!」
    杜嫣然抬头一看,宋雪正站在院外,方才也是他说的话。瞧宋雪走进院内,她心里有些防备。
    「既不会就别在这丢人现眼,连让人午睡都不得安寧。」宋雪眼神扫过桌上的箏,那是用上好的桐木,殿下竟对这女人如此好!在袖里的手握得更紧。
    「弹箏我是新手,自然难入你耳,扰你午睡着实抱歉。」她自知理亏,所以她甘愿致歉。
    可不是人人都想她这样,夏春气不过的站上前去「姑娘说什么呢?!定是他忌妒姑娘!」
    「夏春,快住口!」这丫头今日话倒多了。
    被夏春一口说中内心事,宋雪气不打从一处来「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反手就赏夏春一个耳光。
    这耳光来的突然,夏春一个站不稳,便往一旁倒下,混乱中竟连箏一併带下。
    「啊!」杜嫣然和夏春同时惊吓出声。
    幸而只断了几根弦,其馀看似无恙。
    「姑娘对不起,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该死!」夏春惶恐的直磕头。
    「错不在你!」她蹙眉盯着宋雪「宋雪,我与你一向河水不犯井水,如今你打了我的人,又毁我的箏,不觉得太过分?」
    「过分?我还没打够呢!」宋雪再度扬手,直挥而下。
    开什么玩笑,上次是反应不及,怎能再傻一次!这回她想也不想的挡下,冷笑挑眉看着宋雪「上回挨了你一记耳光,这回我替你省下。」说罢便甩开宋雪的手
    「你!」
    「发生什么事?」
    宋雪正要继续发难,一道冰冷的声音传至。眾人回首一看,是摄政王与皇子殿下,皆跪下俯身行礼「参见摄政王,参见殿下」
    「宋雪,你为何在暮风院?」尉迟烈先行质问。
    「回殿下,宋雪是…是闻箏声而来,没想到杜姑娘拒人于千里之外。寧可自毁乐器,也不愿让宋雪欣赏。」宋雪这番话说的脸不红气不喘,彷佛刚刚一切如他所说。
    「确实他所说?」尉迟烈转看向杜嫣然。
    「箏毁是真,其馀非我所做,我不会认。」她无惧的直视尉迟烈的眼神。
    「殿下,她说谎,你瞧,我这手腕都红了!」宋雪委屈的卷开衣袖,露出微红的手腕,那是刚被杜嫣然挡下的痕跡。
    「你说谎!」一旁的夏春再也按耐不住「啟稟殿下,事情决不是这样的!」
    尉迟烈见这宫女脸上有伤,原本对宋雪的话就半信半疑「说清楚,敢欺瞒本殿下定饶不了你。」
    「姑娘与奴婢好端端在院里,是宋雪闯入后,先行动手打了奴婢,姑娘才与他理论,那箏是奴婢不小心撞毁的,不关姑娘的事。还有…」夏春迟疑了一会「还有几日前,姑娘才挨过宋雪的耳光,手掌的伤还留着疤呢!」夏春顾虑不到礼节,逕自拉着杜嫣然的手将疤痕显露出来。
    这一看,尉迟烈大怒「宋雪你好大的胆子!胆敢欺骗本殿下。」
    这时在一旁的尉迟枫开了口,平缓而冰冷「小烈,你觉得该怎么处置?」
    「杖打一百!以儆效尤。」
    「不。」尉迟枫平淡地回绝,语气不容置疑。
    「叔父以为?」尉迟烈不解,难不成从轻发落?
    「留着此人,必扰后宫安寧。来人!将之拖下,行凌迟之刑!」
    此话一句,惊得宋雪直求饶「王饶命,求王饶命啊!」
    宋雪左右手皆被侍卫压制,强行离开暮风院,嘴里只能不断的哭嚎「殿下~~我不想死啊~殿下~~」
    听着宋雪绝望的喊叫声,杜嫣然忍不住打了寒颤,她不敢抬头,此时的尉迟枫跟她以往所见的极为不同,一个人的性命在他手里像是蚂蚁般微不足道。
    「起身吧!」尉迟枫站在她身前,扶她起身,察觉她身上隐隐颤抖,眼色微微一暗「可有哪里伤着?」
    杜嫣然摇头不语。
    「嗯!那箏会差人来修復,这几日就好生休息。」
    几片桂花花瓣落在杜嫣然发上,尉迟枫顺手替她拨落。此番举动,看在尉迟烈眼里,只觉得曖昧,他察觉尉迟枫似乎有意杜嫣然,这正如他当初所期望,可他内心却无半点欢喜,反倒有些隐隐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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