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带我搬进了曼彻斯特郊外的新家,我从来不知道我爸妈原来有在这儿置产,还在这养了好几个家僕,我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丁就像一个谜,我不知道我爸妈到底是在哪里找到他的,他太能干了,也太无法捉摸,我甚至有点儿怕他,儘管他那张漂亮的脸是如何吸引我。
    丁很快的就帮我办好转校手续,而我也很快的进入新生活。
    对于搬来曼彻斯特这件事,我是万般不愿的,我打一出生就待在伦敦,早习惯那里的生活,还有朋友,可是丁却很坚持我们得搬来这,我对他大吼大叫,耍性子,都只得到他冷淡的回应,我最后也只能顺着他,毕竟我也只剩下他了。虽然我顺从了,但心里却埋下了反叛的因子。
    曼彻斯特家里的佣人们人唤丁作「管家先生」,唤我为「少爷」,可是他们给我的感觉是丁才是这个家的主人,虽然他们待我也恭敬,但不是尊敬,看得出来他们对丁是明显的崇敬,丁打理着这个家大小事,还有财务上的投资,如果他垮了,那这个家也没了,我是个无用的少爷,空有头衔,却无实权,我好看不起自己。
    我看着丁,他也顶多二十出头,大学生的年纪,却有着超龄的灵魂,我想是怎样的成长环境会造成他这样的压抑,可我想也想不明白,因为在父母过世前,我从未尝过真正的苦,我就是那样一个天真、娇惯了的小少爷。
    上学第一天,我就打架了,几个乡下孩子看不惯我这富家子弟的作风,我这大城里来的少爷也瞧不起他们,所以一言不合就干起架来了,他们四个打我一个,原本该是一件只赚不赔的事,但我偏偏是个倔脾气,打起架来像不要命,他们最后竟也没讨到什么便宜。
    学校最后把家长都叫来了,我看着那些孩子们的父母,他们表情愠怒却也带着担心,我感到内心酸酸的,我强压下那种难受感,牙咬在唇上,疼也浑然未觉。
    然后我看到了丁。
    丁穿着往常的黑西装,看起来还是那样冷峻,有一瞬间,我是感到开心的,因为我没有被落下,还是会有人来接我,会来带我回家,可是随即我的心情又掉到了谷底,他不是我的家人,不是,我的家人已经被上帝带走了。
    我还是一个人。
    丁听着校长描述我的状况,他的脸色很沉,我想他是不高兴的,可是有多不高兴我判断不出来,因为这个人脸色从没好过,他永远都是那副表情,就像没有任何事能令他开心,抑或是伤心。
    其中一位母亲对丁吼道:「你看他把我小孩打成这样。」她指着她儿子的鼻子,下面残留着血渍。
    丁冷淡的看了一眼说:「我很抱歉,夫人,但以多欺少绝对是可耻的。」
    妇人听了便破口大骂,骂了好长一串,丁只是默默受着,直到校长阻止那位失控的家长,然后丁走过来检视我脸上的伤口,他看着看着,脸色越发难看,我心里清楚自己现在脸有多惨,有些地方甚至还肿得很严重,可是我觉得我已经很了不起了,那么多人打我一个,我竟然还没有被打趴下。
    丁看完以后便说道:「夫人先生们,我希望这件事不会再有第二次,这次奥格斯少爷也有错,相信经过教训后,他以后绝不会再这么做,但要是往后还有类似欺负人的事情发生,霍伊尔家绝不会善罢干休。」他语气不卑不亢,却颇有威严,把所有人都震住了。
    回家路上的气氛不太好,虽然平时就没多好,但今天更糟,丁开着车沉默了一阵,才开口:「我不敢相信您竟然如此愚蠢,奥格斯少爷。」
    「我怎么了?」我不以为然的问道。
    「打架、闹事、让自己受伤——每一样都很愚蠢,愚蠢至极。」丁的目光从照后镜瞪着我,如此严厉。
    「不是我先开始的。」我辩驳。
    「但您也不该还手。」
    「那我就成了懦夫!」我吼道。
    「打一场架也不能证明您有多勇敢!」他声音有火气了,我听得出来,但我才不怕。
    「我想回伦敦。」
    「这件事我们讨论过了,没有那种可能,少爷。」
    「我不喜欢这!我的朋友都在那儿!」
    「您在这也会交到新朋友。」
    「我不稀罕!我不稀罕跟那些乡巴佬作朋友!」
    我大吼,车刚好也停进了车库。
    丁回过头来瞪着我,「您要是还用这种态度,我保证您一辈子也交不到朋友。」
    我火大了,一甩书包就朝他脸上砸去。
    我迅速地开门跑下车,丁很显然被我给激怒了,他很快的拽住我,沉声对我说:「您父亲是如此谦恭有礼的人,您却表现的如此傲慢,那种蔑视人的态度,等于在侮辱您父亲的名声。」
    我后来想起,这大概是他第一次拿我跟父亲作比较,但不是最后一次,往后的数年,我都摆脱不了父亲给我的阴影。
    「那又关你这个外人什么事?」我不服输的问。
    「少爷,先生不仅给我打理这个家的权利,还有管教您,我绝不会纵容您任何不合宜的行为。去书房。现在。」
    那一刻我还不懂「去书房」这句话所代表的意义,我只是单纯以为他要对我说教什么的,我坐在书房柔软的沙发椅上时,内心还是充满着对这件事的不满和抱怨,我厌恶陌生的曼彻斯特,还有这一切,还有丁,我恨不得能回到过去。
    丁走了进来,我瞪着他,眼角馀光瞥到他手上的东西。是发刷。平滑、厚重的木质发刷,这时我眼神里的叛逆也难掩迷惑了,我无措的望着丁,对于那坚硬的物体充满怀疑,我有不好的预感,虽然我此时还猜不出那发刷的作用是什么,但我相信他绝不是要用它来帮我梳头发!
    丁看起来已经回復以往的冷静,他好看的东方脸孔上只剩下淡然,此时我根本无法想到他即将带给我的伤害。
    「少爷,您还是不认为您有错吗?」他淡淡的开口。
    我倔强的抿着唇,一语不发。
    「夫人和先生都是温和仁慈的好人,我想他们肯定是宠坏您了。」丁的嗓音转为冰冷,「我答应先生将您教养成一个杰出的绅士,所以我绝不会纵容您。奥格斯少爷,今天您的确做了错事,但现在看来,您对这点没有任何的体悟,抱歉,年轻的男士,我只能用一些方式来帮您意识您愚蠢的错误——」
    他在书桌前的椅子坐了下来,严肃的说道:「过来,我要打您的屁股。」
    我简直不敢相信我所听到的。打屁股?我对这个词几乎是完全的陌生,在我更小一点的时候犯了错,通常是说谎,父亲会拍打我的屁股,父亲认为说谎和偷窃是最严重的错误。但我已经很久没被打屁股了,爸妈通常很容许我一些小小的任性,我就读的学校也是坚持实施爱的教育,所以不同于这个年纪的其他孩子们,我的屁股是完好无缺的,它从来没受过什么太大的伤害。
    丁见我不过去,又沉声说了一句:「过来。」
    这时我脑中的警铃大作,身体勐然一颤,迅速的从沙发跃起往门口奔去。我想逃。要逃去哪我暂时还没主意。但我要逃。我很怕丁。
    丁的手脚也很快,一把拦腰将我抱起,我还是个孩子,他已经是成年人,五呎八吋的身高,比起大多英国人来得矮,可是我还是挣不过他,我猛力的扭动着,丁用一隻胳膊将我夹在腋下,一手扒了我的裤子,我感到我的内裤随着短裤一起滑落至膝盖,屁股凉凉的,我开始破口大骂,把所有我听过的难听字眼都骂上了,却还是没能阻止他接下来的举动。
    「啪」「啪」两声脆响打断了我的咒骂,我愣了一下,左臀火辣辣的疼,那两记发刷都打在了那上面,毫不留情,我还没来得及平復那种疼痛,更多的发刷便铺天盖地的落了下来。
    「啪」「少爷——」「啪啪」「您得为了——」「啪」「让霍伊尔家以及您自己蒙羞而付出代价——」「啪啪啪啪」「您的行为傲慢、」「啪」「无礼、」「啪」「愚昧、」「啪」「简直不像个绅士该有的作为——」「啪啪」「我会教训您——」「啪」「狠狠的」「啪啪」「直到您改过自新——」「啪啪啪啪啪」
    太可怕了。那个发刷一下又一下的重击我的屁股,就像要把我的两瓣臀肉都给打扁似的,我从没挨过这么重的打,比起来,父亲的巴掌简直就像哄小孩,丁的发刷带给我的是无法想像的疼痛地狱,我一开始完全低估那东西的威力了,太可怕,太疼了,尤其你根本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停。
    「啪」「我会一直揍您的屁股。」「啪啪」「狠狠的揍您被宠坏的屁股。」「啪啪」「直到您成为像您父亲一样——」「啪啪」「谦和有礼的人。」「啪啪啪啪啪」
    「噢啊啊啊啊——」我已经顾不得面子和尊严了,开始用力扭着屁股逃避这顿痛打,可是丁却仍不放过我,他的发刷已经把我小屁股整个打遍了,包括靠近腿根的嫩肉,也丝毫没有遗漏,他已经进入了第二轮、甚至是第三轮,发刷重迭的复盖在我肯定已经伤痕累累的屁股上。
    即使我再倔强狂妄,此时也被全打灭了。
    「先生、噢天啊、先生、求求你、我很抱歉、噢噢、我错了、噢呜呜、真的、求你、我不能再挨更多了、噢噢噢——」我哭泣着求饶,这是我第一次称呼丁为「先生」,我从来都是直接叫他丁的,可是此时我只想用最好的态度来换取我屁股一刻的安宁,这时候要我做什么都愿意,只要能让这该死的发刷停止。
    「您认为自己哪里错了?」
    「我、我不该打架。」
    「啪」重重的一下痛击我伤得最重的臀锋。
    「噢——」
    「那不是最主要的问题之处。接着说。」
    「我不该骂人……」我颤抖着说,我确信自己不能再挨更多了。
    事与愿违,丁的发刷又再次亲吻上来。
    「噢,先生,你告诉我吧,我想不到了、嗷、请你告诉我吧、噢噢噢噢——」
    「少爷,您做事莽撞、冲动、不计后果,那些孩子欺负您,您可以请师长处理,或有其他更好的解决方法,而不是这样冲动的跟他们打一场架,他们人多,您可能会受更重的伤或让自己惹上麻烦,凡事您得多用点脑袋,而不是莽撞行事,明白吗?」
    「明白、先生、明白。」我忙不迭的回道。
    丁接着说了:「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我惊恐的感觉冰凉的发刷又贴上了我火烫的屁股,我紧张的缩了一下,紧紧的绷住肌肉,然后无情的发刷又落了下来。
    「啪」「永远不要——」「啪啪」「蔑视他人——」「啪啪啪啪」「即使有一天——」「啪」「您自认成为了不起的人物——」「啪啪」「也不准——」「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哀号的嗓子都哑了,那该死的发刷终于停住,我听到了它被放回桌面的声音,丁把浑身颤抖的我给扶了起来,我的腰因为弯了太长一段时间而有些难受,可是远不及我那被修理得彻底的屁股。丁帮我把裤子拉了上来,当布料磨擦到受伤的皮肤时,我哆嗦了一下。
    丁掏出一条白色帕子擦拭我肮脏又满是鼻涕泪痕的脸,和我汗湿了的颈子,一句话也不说。我望着他的眼睛,那双漆黑、幽暗,看不出半点情感的眼睛。有时候我真怀疑这个死气沉沉的傢伙是个人吗?他没有半点温情,完全没有。
    我感受身后那热辣辣的疼痛,没有一点转好的迹象。觉得自己真他妈的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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