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耶律德光做了大辽的开国皇帝,但他并没有约束他的契丹大军,反而怂恿契丹军在京城里肆意劫掠,一时间京城顿成人间地狱。稍稍有些钱财的北方人纷纷逃难到江南。在逃难的路上,寺庙也就成了逃难人的歇脚点。
    梅生一直在庙里静养,经常向逃难人打听京城的消息。梅生很快便得知了彭学敏被杀的消息,也知道了那个假扮自己的梅皇后现在又成了耶律德光的宠妃。
    梅生自此已是万念俱灰,明白自己从此无依无靠了。
    又到中午时分,梅生的疼病又发作了,她躺在地上疼得乱滚。
    梅生疼到厉害处,只听得有两个男人的狂笑声。
    原来是巴中双侠。
    巴中双侠自从被梅生废了武功,已如常人,只得游走四方,了却残生。
    其实双侠兄弟早已在庙外察看了好几日,只是不敢动手。俩兄弟今日见梅生比以前疼得更厉害,这才敢上来寻事。
    双侠哥手捏一把短刀上来就要结果梅生的性命,双侠弟立马拦住,说道:“这贱人上次废了咱兄弟的武功,并没要咱兄弟的性命,又何必置她于死地呢?不如咱也废了她的武功,以后她就再也没有本钱害人了,这样做也算公平。”
    双侠哥听弟弟这般言语,便用铁钉刺进梅生头上的百会穴,只一袋烟的功夫,梅生就武功尽失,宛如常人。
    双侠哥拍了拍手,大功告成,大仇已报,得意之情喜形于色。双侠哥对梅生踢了一脚,说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我兄弟今日大发慈悲,算是行了善事,放你一条生路,以后就好自为之吧。”
    双侠哥说罢就拉着弟弟要走,双侠弟说道:“不急,如此美人,我兄弟今日难得有福消受,一走了之岂不可惜?”
    于是双侠兄弟又把梅生尽情地蹂躪一番,并摘下梅生身上的珠宝玉饰,方才心满意足地扬长而去。
    梅生强忍着屈辱和痛苦,只觉得天下之大竟无自己的立锥之处,世事变幻,不可测猜,人世甘苦,轮回不绝。
    好在梅生的武功被废,不再承受三重境界造成的撕心裂肺的疼痛,作为一个常人,她也重新体味到了久违的身体轻松。
    梅生苦恼着,理不清头绪。再回恒山呢,自己没了武功,岂不成了师姐们的笑柄。回柿园学堂呢,学敏大哥又做了那么多的坏事,学敏大哥没了,别人岂不把他的罪孽算到自己头上?既然无处可归,还不如在庙里守着,不愁吃喝,也少了太多的瓜葛。
    刚过了两天,快到中午了,梅生见一老太婆一瘸一拐地进了庙里,梅生便上前搭訕了几句,打算瞭解一下外面的消息。没成想老太婆还很健谈,跟梅生聊个没了没完,把自己的前世今生都说了个遍。最关键的是,这老太婆说她早年丧夫,一个独生儿子是柿园学堂的云善。因为柿园学堂闹麻壳籽的事,她担心儿子受到牵连,便来到庙里给神仙烧些纸钱,给儿子求个平安。
    老太婆跟梅生聊了大半天后,才想起给大神烧纸钱。此时梅生忽然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趁老太婆焚香磕头之际,她偷偷地举起案上的一隻铁香炉朝着老太婆的头上狠命地砸去,老太婆的瘸腿一蹬,咽了气。
    梅生赶紧给老太婆易了容,把她打扮成自己,又把自己打份成老太婆。梅生把老太婆拖进远处的小树林,自己装扮成老太婆回到了老太婆的家中。
    ……
    柿园学堂护院朱光清听说教总云善的妹夫得癆病死了,云善妹妹现正带着一个二岁的儿子守寡,生了儿子的寡妇那可是香餑餑。朱光清正想讨个二房,生个一男半女,给朱家续个香火,况且净心师太也多次催他续房。朱光清急不可耐,便约了学堂里几个头面人物到义阳花花大酒楼吃酒。
    此时楼外,巴中双侠兄弟正好带着从梅生身上抢夺过来的金银珠宝来到义阳销赃,二人首先就想着来到花花大酒楼向赴宴的客人兜售,因为来此处赴宴的客人一般都是非富即贵,货真价实的有钱人。
    朱光清正招呼着柿园学堂的一群头面人物吃着酒。酒至半酣,陈圆外拿起酒壶自斟三大碗,然后一饮而尽。陈圆外本是海量,但终归年岁大了,眾人惊恐不已,生怕圆外喝出了意外。就在眾人担心之际,陈圆外红着脸,两嘴一抹,笑道:“不知老朽当讲不当讲,老朽要是说错了,就当是醉言吧,不要放在心里就是了。”陈圆外说罢爽朗地笑了起来。眾人齐说道:“圆外过谦了,圆外满腹经纶,且见多识广,金玉之言,晚生聆听,受益匪浅。”
    “云善教总呀,老夫受人所托,有一事相求,若教总有难处,就当老夫失言了,不必放在心上。”陈圆外说道。
    “圆外折煞晚生了,圆外一向对晚生多有提携,金玉之言,晚生受益不尽,圆外但有教诲,晚生当洗耳恭听!”云善说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算是给圆外敬个酒。
    “云善呀,老夫闻令妹婿不幸病故,留下幼子不满三岁,令妹守子待于夫家。想令妹正值韶华,拖幼望月,过着也不易。想咱学堂光清护院一生打拼,也挣了个若大的家產,只是膝下无子。老夫想着若令妹能给光清护院续个房,也能点个香火,光清护院这若大的家產也就后继有人了。但不知云善教总可否中意?”陈圆外恳切地说道。
    “圆外,既是您老的意思,晚生敢有不从,再说小妹若能有此福分,我这做哥的也就放心了。”云善恭敬地说道。
    朱光清一听云善答应了,赶忙起身向陈圆外和云善敬酒,眾人也一齐乐哈哈地喝起酒来。
    一桌人喝罢酒后,刚下得酒楼,双侠兄弟便么喝着走过来让朱光清看货,“宫廷饰品,无价之宝。客官,看过莫要错过!”。朱光清定睛一看,这不看不要紧,一看竟然吓了一大跳——这物件分明是梅生的!
    朱光清一声招呼,手下几个小嘍罗一拥而上,把双侠兄弟按倒在地。朱光清喝问道:“在哪抢的?抢谁的?”
    朱光清拔出短刀抵在双侠兄弟的脖子上,双侠兄弟不得不招认了。
    云善跟朱光清带人押着双侠兄弟来到明港集镇的大庙里寻找,搜了一遍,没见人。朱光清手下人又牵着猎狗四处找寻,终于在小树林里找到了“梅生”的尸体。
    朱光清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这俩贼原来是谋才害命!赶紧把这贼子给我杀了,给梅师姨陪葬!”
    双侠兄弟大呼冤枉,双侠哥哭叫道:“我俩在庙里见到梅生发病,就趁机废了她的武功,然后就劫了财,我们兄弟没有杀人呀,只是把抢来的珠宝拿到义阳去变卖,换些银两,我们真的没杀人呀!大爷明察,我说的是千真万确,没半句谎言呀!”
    朱光清拿着短刀在双侠弟面前晃悠着,喝问道:“只是劫财吗?不说实话就要了你俩的狗命!”
    双侠弟嘟啷了半天,吞吞吐吐地说道:“老爷,我们还劫了她的色。”
    朱光清一听,气得直跳脚,“这俩畜牲,还敢劫色!给我砍了!”
    朱光清手下小嘍罗一拥而上,把双侠兄弟乱刀砍死。巴中双侠这回真的给“梅生”作陪葬了。
    云善和朱光清安葬好“梅生”(其实是云善母)后,云善说他家住的村子就在附近,便请朱光清及下人到家中一坐。
    云善带客人回到家中,见“母亲”(其实是梅生)正在做饭,也就一盆青菜和几个窝头。云善心一酸,几乎要哭出来。
    “娘,你受苦了!是孩儿不孝!”云善痛惜地说道。
    “云善娘”见儿子回来了,极是欢喜,便招呼着客人进屋坐下。
    云善说毕,又把朱光清一干人等介绍给母亲认识。
    “孩子,娘担心死了,听说柿园学堂闹麻壳籽,娘真怕把你给牵连了。娘就怕你万一有个好歹,娘咋对得起你死去爹的呀!”云善娘一边说着,一边抚摸着云善的脸,口中喃喃地说道,“又瘦了!”
    朱光清在一边赶忙说道:“老婶呀,不用操心了。学堂里麻壳籽的事已经过去了,云善兄弟很快就高升了,老婶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云善娘说道:“没事了就好,没事了就好。这年头有碗饭吃就行了,高升不高升,都不重要。”
    云善听从了朱光清劝说,带娘回到柿园学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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